笃、笃、笃、
靜谧的墓園深處好像,響起了挖掘什麼的聲音。
謝安安猛地驚醒過來,迷蒙的擡頭,看向眼前的墓碑。和她剛進來的時候不同,原本黑暗的墓園裡,此時卻多了星星點點的綠色燈火,浮在半空遊動。
它們正趁她睡着時,慢慢向她聚攏過來。
是螢火蟲。
謝安安擡手看了眼腕表,發覺竟然都早上五點出頭了。她看着依舊漆黑的夜空,和連位置都沒有變過的那輪月亮,有點不敢相信的,又翻出手機确認時間。
确實已經五點出頭了......她在埋怨自己心大,真能睡着的同時,又有些暗自慶幸。自己竟然就這樣無知無覺的,睡過了最難熬的五個小時。
馬上,就要獻花了...
螢火蟲很是配合般,降落在謝安安最開始選好的那塊墓碑上。
隐隐約約的綠光照出墓主人的名字,和石碑側面歪歪扭扭,好像是樹一般的圖案。
“劉......喬?”謝安安默念了一遍,在心裡對着這位,劉喬不知道先生還是女士暗暗商量。
自己好歹也是來為他獻花的,還請多多關照,有問題了咱什麼都好說,不喜歡花的話,給她個機會去換。
想要什麼跟她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尺碼合适、孩子很喜歡、裹上面包糠下鍋油炸超好吃、用的好了下次還來之類的胡話,念完之後才捧好花對着墓碑走去。
哒哒哒的輕巧腳步聲,在寂靜的墓園響起。
謝安安下意識的,更加放輕了腳步,才發現腳步聲不是來自自己腳下,而是她的前方。
“謝...安安?”來人穿了件休閑款薄外套,褲腳上還沾着濕潤的泥土。
他單手提着個迷你手電筒,又走近了幾步:“真的是你!啊那個我看到信...不對不對,你怎麼會在墓園?等等,墓園獻花?”
等看清了謝安安手裡拿着的白桔梗捧花,突然碰見謝安安很是驚喜的夏嶺南,才反應過來兩個人是在哪裡碰的面。
加快了走過去腳步的同時,他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還沾着泥土的白色手環。
“來不及了,你先拿着這個,它應該能保護你,”時間馬上要到5:20,夏嶺南把手環強行塞進謝安安手裡,皺着眉快速催促道,“快,到時間了先獻花。”
謝安安也被夏嶺南的嚴肅表情,搞得緊張了起來。将手環塞進口袋後,就恭恭敬敬的把白桔梗擺在墓碑前,5:20,時間卡的正好。
墓園依舊靜谧無聲。
以為逃過一劫剛松了口氣的謝安安,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夏嶺南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整個墓園的螢火蟲,陡然集體騷動起來。
一瞬間,瑩綠色的光自他倆的四面八方,照射暈散開來。在一片令人失去方向感的綠光中,謝安安感覺自己的胳膊,被夏嶺南緊緊的拉住了。
他手掌的溫度,隔着薄外套滲下來,就好像這片誘人迷失光暈中的,唯一固定坐标。
“不要怕,帶好手環,我會找到你的,相信我。”他說。
——
苦杏原來是不叫苦杏的,她也不是果園裡起早貪黑的女工。在來這裡之前,她還隻是個學生,暑假和朋友一起結伴出去旅遊。
在古鎮裡逛街的時候,有個可愛的小孩子,一直眼巴巴的看着她。她覺得好玩,就想着給孩子分水果糖吃。
剛對着孩子招招手,那孩子就像一隻受到主人召喚的小狗一樣,颠颠的跑過來。最後她準備離開時,孩子淚眼汪汪的說:“姐姐你好像我媽媽,你能不能抱抱我?”
想要抱抱的孩子瑟縮着,又流下一滴淚來:“爸爸說,我媽媽跟人跑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媽媽。”
善良的苦杏,答應了孩子的請求,還同意和孩子拍了他們擁抱的合影。兩個人在照片上,看起來很是親密。
返程的車,苦杏和朋友不是同一班。等苦杏送走朋友,準備上車時,突然沖出來一群男人。
領頭的直接把苦杏拉下車,毫無預兆的,打了她一個耳光。
苦杏懵了。
領頭的男人說,苦杏是他孩子媽,肯定是有外遇了準備逃跑。
他說,苦杏不負責任,孩子生下來就沒管過。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去玩。
他說着說着,抱着孩子哭的很是可憐。
他給圍觀的路人,看母子的照片,照片上的兩人看起來很親密。是幾天前,苦杏和那個孩子一起拍的。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