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安早上,看到自己的任務都是懵的。
她怎麼也沒想到——幾天前市長他們開會,所說的黑簽頻出的問題,現在馬上就輪到了她頭上。
但根據在金點子公司上班,所得到的情報。像這種任務......她還有活路嗎?
不信邪的謝安安,還跑到年初忙到飛起、每天都在炸鍋的客服部,找她關系不錯的朋友打聽過。
“現在碰到這種任務求助的話...”熬了大夜,眼袋快要垂到鼻尖的客服姐姐,艱難的從一堆文件中抽出身來。
她露出痛惜、卻無能為力的表情,“這種我們隻能......人文關懷一下了。先驅隊的李隊去年年底,剛發了不再接這個任務的通知。前兩年他們想了各種辦法,填進去的人得有....十來個了吧?”
旁邊工位,捧着杯超濃縮黑咖啡的油頭小哥,死氣沉沉的接上話,“不止呢...隻要是去的,不管是誰。年齡性别身材長相——衆生平等。第二天八點進墓園一看,都會變成塊碑,去年我碰見了....就十月底,六人隊那批折進去以後。”
小哥說着,向後抹了把腦袋,硬是靠着頭油,把頭發梳成了大人模樣。原本困頓的眼睛裡,也終于有了些神采。
他露出了個講八卦專用表情:“李隊去找咱霏姨,挖眼都不帶挑眉毛的那位李隊啊!站在辦公室裡嗷嗷哭,上下兩層樓都聽見了......”
“出來之後,先驅隊就發通知:不接墓園獻花了。畢竟一年也就,出一兩個倒黴蛋搖到,比起繼續用人命沒效果的往裡填。還是像現在這樣,算進不可避免的犧牲裡,更和大局吧。”
“那是以前!你不覺得今年年初,抽到黑簽的概率,比之前多了好多嗎?不然咱們在這苦熬啥呢?”客服姐姐氣憤的拍了幾下桌子。
然後猶覺不解氣的,對着桌子上臉上寫了個W的彈簧娃娃,上去就是哐哐兩拳。
“唉——”三個人同步歎了口氣。
——
“唉——”晚上在家捧着蜂蜜水的謝安安,繼續歎氣。
早知道......前幾天就不糾結考慮那麼多,直接和小警察出去約會了。
面對自己生死存亡的時刻,謝安安有點歪樓的想着。她和夏嶺南的聊天記錄,好像還保持在幾天前,夏嶺南約她出去吃飯後,她以人設為由婉拒,而夏嶺南好像很失望上。
一口氣把蜂蜜水喝完,謝安安抄起手機,開始删删改改的打字。
謝謝要歲歲平安女士:等明天上午,如果我還活着的話,萬水千山我們一起去看吧!*
等等,我這感情上的也太快了吧!突然深情看着就好颠,删掉。
謝謝要歲歲平安女士:我可能要被外派去出差,不會再回來了......
這個世界,一共就隻有一個市,這是在騙誰啊?!删掉删掉!
謝謝要歲歲平安女士:說實話,你人很好,不管長相還是性格,真的是我天菜。
但是我因為某些原因,現在确實無法,和人建立親密關系。這是我的個人問題,并不是讨厭你或者故意▏
“等等,好像也不太好...”謝安安盯着打字欄思考,“雖然想的是......臨死前直爽一把,但我都要去墓園了,再說這種話,好像有點像吊人家的人渣。”
“啊但是什麼都不說,又感覺好不甘心——”
謝安安抓了幾下頭發,索性直接放棄掙紮,翻轉手機息屏關機,“唉,還是先準備準備去墓園吧,沒準我跑得快、或者是個幸運girl沒事呢?”
深夜11:58,謝安安帶着束白桔梗,自東門走進墓園。然後......
安安靜靜的,苟在了東門門口。
決心如果接下來,環境沒什麼變化,她就要在原地待夠這之後的五小時。
12點整,謝安安身側的鐵門吱呀一聲關緊了。
她生理本能的吞了下口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覺得周圍變得更加漆黑了。
啊......半夜12點至早上8點,完全封死無法進出的墓園,再配上一個手捧白花,坐在墓園門口的女人。就,很像某個靈異故事開頭哈。
謝安安強行止住了腦海中,自己吓自己的跑馬想法。把手伸進袖子裡,搓了兩下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更勵志要把苟在門口計劃,進行到底。
‘等明早5:20一到,我就沖到最近的墓碑獻花,然後頭也不回的跑回來。’
謝安安坐在原地這樣盤算着。就着若有若無的月色,眯眼觀察眼前的一排排墓碑,在心裡規劃最佳路線。
漆黑的墓園,讓人有種身處水底的粘稠感,一切都靜止又朦胧,好像時間停滞了一般。
墓碑間由于長期沒有人出現,縫隙裡爬滿了雜草和青苔。
放眼望去,還能看到遠處的碑前,好像也放着幹枯的花束。由于隔得太遠,碑上的字迹模糊不好辨認,也不知道那是她的哪一位倒黴前輩,又把花獻給了誰。
濕漉漉的空氣沉沉的流動着壓下來。漂浮在其中的灰塵,于昏暗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種五彩斑斓的黑。
在早上看過黑簽後,一整個白天都處在高度緊張狀态裡,謝安安看着這一成不變的場景,竟然控制不住的打起了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