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糖覺得學妹的可怕之處就在于她總是能一本正經地說出發人深想的話。

——這種充滿了少女漫色彩的台詞，她到底是怎麼做到毫無心理負擔說出口的啊？

見她遲遲不回答，孤爪蜜柑問：“不可以嗎？”

“……倒也不是不可以。”

“嗯。”孤爪蜜柑點點頭，“事不宜遲，這邊上有一家咖啡店。”

“……這麼急嗎？”

“你現在還有别的事嗎？”

“沒有。”

“那不是正好。”孤爪蜜柑朝她笑，“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做點正事。”

蜜柑這決斷做得雷厲風行，砂糖沒怎麼跟上她的節奏就全程被牽着鼻子走了。到咖啡店外面砂糖才如夢初醒。

她不确定地問：“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砂糖卡殼了一下思考措辭，“急切？”

孤爪蜜柑推開門，側身看她：“隻是行動力強。”

砂糖跟着她進了店。

敢在黃昏時分喝咖啡的人基本都是咖啡因免疫體，砂糖以前從來不喝，她對自己是什麼體質一無所知，隻是覺得這個好苦，不好喝。

顯得孤爪蜜柑給她點的芝士小蛋糕很有預見性。

好像什麼都準備齊了，就等故事開講了。

砂糖想了想，覺得從國中一年級開始說有點太前了，但是不從那裡開始，她又不知道從哪裡切入。

坐在她對面的孤爪蜜柑像是看出了她的遲疑，主動抛出問題：“那兩個人是你國中時弓道部的同學？”

“一個是前輩，今天3号位的那個。1号位是同班同學。”

“你們關系不好，是一開始就不好？”

“我不知道。”砂糖說，“一開始我以為指原前輩是像竹早同學那樣溫和的人。雖然和前輩的交集不多，但我很尊敬她。我開始抵觸她是因為一年級的時候她和杉岡同學的競争。”

指原陽子總覺得砂糖木讷就會什麼都不懂。其實砂糖隻是在絕大多數時間不想花時間花心思去關注這些。

“杉岡加月？”

“你知道？”砂糖有些意外。

孤爪蜜柑：“你比賽的時候觀衆席有人在議論什麼輪倉雙子星，我稍微查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砂糖感覺這種稱号被人當面喊出來還挺羞恥的。尤其是坐在她對面的孤爪蜜柑眼尾含笑。

她局促地攪了攪咖啡，低頭看着暖棕色的液體被她攪出一個小水渦悶聲繼續說：“輪倉的團體賽是根據個人練習賽的成績選拔名額。一年級的時候我和杉岡同學都入選了團體賽，指原前輩個人賽練習賽的時候排名第6，沒選上。”

話說到這裡，研磨基本已經猜到了事情的走向。唯一好奇的就是輪倉用的選拔标準明明符合運動強校誰強誰上的共通性，指原陽子又一看就是很在乎表面功夫的人，她是怎麼去要求打破規則的？

孤爪蜜柑問：“她要求你和杉岡加月退賽嗎？”

“如果指原前輩來找我說希望參加團體賽的話，我會同意的。”砂糖停下攪拌的動作，隻餘下漩渦的漣漪一圈圈散開，“但是她沒有。”

不僅沒有，反而用請假一周這樣的方式讓其他人為她沖鋒陷陣。自己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壞人别人來當，她隻用假裝無辜不知情就可以坐享其成。

砂糖讨厭這樣的做法。

她和杉岡加月都沒同意退出，所以才會有後來的對峙。對峙的結果是團體賽名單重組，在本戰一回戰裡擦邊晉級。

砂糖說不出這是好是壞。一方面她認為前輩們在參加比賽前有那樣多複雜的心思，到了比賽卻發揮不出平時訓練的水平很可悲。一方面她又覺得這是有迹可循的。正因為她們拉弓的心并不純粹，所以箭矢也不會奔向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