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
聽到道則提及禅院惠,禅院甚爾立刻轉頭看向如月麓銘,深知對方脾性的他再了解不過他對家人的重視程度。
果然,青年那雙漂亮的金眸驟然發冷,言簡意赅:“繼續說。”
青龍的龍爪也更進一步。
強烈的壓迫感令道則不敢再賣關子,隻道:“你就沒有想過,若你沒有回來,你的伴侶,你的孩子,會遭遇何種的處境?”
青年不答。
但難看的臉色昭示了他早有答案。
“你曾親臨仙途,自是知曉,世就是一汪江流,而時間就是流向……”
道則斟詞酌句地解釋:“你和你的伴侶不是一般人,而他身為你們血脈的延續,自然不可能會一帆風順……”
如月麓銘忽然想起先前被自己滅殺的那一抹附着在屍體之上的未知分魂。
“觊觎者……”
“麓銘?”
禅院甚爾擔心地喚了幾聲,但如月麓銘思索的太過認真,沒有為他解答。
就在他想要上前時,腰間傳來了熟悉的觸感,回頭看去,一簇不能再眼熟的放大版龍尾卷上了他的腰身。
青龍垂下了龍眸,專注地看着他心愛的伴侶,為他解惑道:“每一個世,走向并不是唯一的。”
“就類似于吾深陷迷途時,前方有一條岔路。吾選平坦的左側,前方是一條生路,吾得救了,又可能是一個陷阱,吾身隕。”
“亦或是吾在最開始選擇的就是右側的道路,未來又不相同……”
“每一次看似微不足道的抉擇,實則都有可能促生出不一樣的未來,就像大河流經之處,衍生出無數支流,有最終幹涸,亦有豐潤的。”
禅院甚爾聽明白了:“多重宇宙?”
“可以這樣理解。”
禅院甚爾将自己得出的結論加以聯想:“也就是我們正身處在其中一條支流上,而另一道支流出現了問題?”
“但若是真按照這套理論,那兩個世界應該獨立運行互不幹擾的才對——”
他用求知地目光看向祂。
青龍卻輕搖了龍首,道:“吾并不知曉,如今的吾,隻是憑借镌刻在肉.身之中的本能而活的一頭獸,道則向來繁缛,吾無從解答。”
祂的聲音帶着一絲無奈:“答案,要去問吾的神魂,唔,向來他是明了了。”
禅院甚爾沿着龍眸看去,正好與擡眸的如月麓銘對上視線。
他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怒火、憤恨還有……憐惜。
“是因為我回來了。”
若他沒有歸來,他的甚爾自然會堕落到底,在被算計中對上神之子五條悟。
目睹交戰全程的如月麓銘清楚知道,若是禅院甚爾沒有支撐他活下去的期望,在對方使出殺招時,他多半不會選擇逃避,而是會正面迎戰——
為了給在謾罵與貶斥中長大的自己一個證明。
那等待他的結局隻有一個。
死……
如月麓銘強逼着自己按捺住心底滔天的怒火,繼續推演,他想起道則所提及的那句話。
血脈。
擁有他和甚爾血脈的惠天賦毋庸置疑,可以說得上是當世頂尖,而失去了雙親庇佑的他,則不可避免地會被觊觎……
所謂,懷璧其罪。
“是我疏忽了這點。”
同甚爾的重逢令他感到欣喜,以至于忽略了一點。
他的存在本就超然于此世命數之中,而被他強留在身旁的禅院甚爾,亦同樣會對未來産生影響。
嘭。
因為心境激蕩,磅礴的靈力不受控地發生了暴動,如月麓銘所在的空間竟被震碎扭曲。
道則吓得的瑟縮了身軀,拼命道:“你、你要冷靜。”
如月麓銘極快平複了心境,暫且将不理智的情緒壓下後,他又恢複成那個憑借一己之力扭轉桎梏己身天命的大能者。
他質問道則:“即便一世崩壞,對你的存在也并無影響,遠沒有到你先前所說事态緊急的地步,除非……”
拉長的語調意味深長,道則不免一顫。
金眸立時将它死死盯住:“這是你僅有的,沒有徹底崩壞、且無我幹預的世。”
“這也是你會隻偷襲甚爾,而不是我的根本原因。”
“……”
被掀了老底的道則哽咽地難以出聲。
聽完了全程的禅院甚爾忍不住出聲道:“合着你就是被麓銘打怕了,想逃去另一個沒有他的平行世界,結果發現那個世界藥崩壞了,你想讓我去修補?”
道則還沒回答,禅院甚爾就已經被氣笑了:“想讓老子給你打白工,你算什麼東西?”
道則差點沒被罵自閉。
這時,一旁的青龍忽然發問道:“為什麼是甚爾?”
禅院甚爾同樣不明所以:“修補命運?老子可不知道自己有這能耐。”
雖然事實令禅院甚爾非常不爽,但不得不承認,真要去拯救世界,擁有六眼的五條悟比自己這個隻會暗殺的刺客有用太多了。
但這個答案道則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我也不知道,等我發現命線亂套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我隻知道這一切的命運拐點在他身上……”
想不出解決方法的道則,最後自暴自棄地想着,将人拐過去把死馬當作活馬醫。
被當成工具的禅院甚爾嘴角一抽:“麓銘,我們還是宰了它吧?”
出乎預料的,被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