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麓銘仰頭。
天邊第二束煙花在此時炸開,照亮的不隻有他愛人此刻一臉狼狽的模樣,還有萦繞在眉眼間的思念。
如月麓銘聽見了急促的心跳聲,不是因為咖啡廳僅有二人所以靜谧,而是他在忐忑地等着自己的回應。
像是一隻做錯事的大貓,袒露着肚皮,隻有等着主人撫摸後,才敢更進一步邁回家門。
萦繞在心間的怒氣被擱置,如月麓銘伸出了手,禅院甚爾習慣性地躬身,将臉頰主動湊了上去。
“嗯,我回來了。”
靈力悄然覆蓋了手掌,如月麓銘替他拭去了汗水,輕柔地撫上了愛人唇瓣上的疤痕,許諾道:“這次再也不會離開了。”
男人松開了緊蹙的眉,阖眸在少年掌心中落下一吻。
“那就說好了,不準再失言。”
已數不清多少次落空的哀思,都随着這一吻中徹底消散。
再睜開眼時,往日總是以散漫掩蓋空寂的碧眸時隔多年,終于再度被真切的幸福填滿。
“嗯。”
他們的久經分别,在相擁對視中重逢。
“大夏天穿這麼厚一身,就不怕熱中暑?”
靈力湧動,掌心中的檸檬茶溫度驟降,如月麓銘推給了身旁的男人:“呐。”
禅院甚爾仰頭一飲而盡,擦了擦嘴角,同他說:“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麼?”
“是麼?”
如月麓銘沒有拆穿他的心思,看着他仍是發幹的唇角,拿起一旁的茶壺又給他倒滿:“那下次掩飾的好點,别人可不知道我愛喝臍橙榨的汁。”
遞完檸檬茶的手剛空,就又被塞進了一隻大手,返回不能。
禅院甚爾唇抿着玻璃杯,歪了歪頭,一雙碧色的眸子直視着如月麓銘,道:“知道了。”
如月麓銘嗯了一聲,也沒有掙脫,任由他握着,同他聊起了兒子:“你猜惠有沒有發現?”
“沒吧。”
他意有所指的笑了笑:“我看未必。”
“應該沒吧,我演的也挺好的,再者說了,我也——呃。”
侃侃而談的禅院甚爾頓住了,心虛地擡頭,就見如月麓銘單手撐在桌面上,一臉的興師問罪:“你還知道啊?”
“我……”
混不吝的人.渣小白臉忐忑不安起來。
有無數的理由湧現,但最終,說出口的卻是一句:“抱歉。”
“輕飄飄的一句道歉可不夠讓我消氣,昨天我說過的,等你回家,我們再算賬。”
在談及家這個久遠的字眼後,禅院甚爾卻浮現的是心安,期然應允道:“不管是什麼,我都認。”
不得不說,他實在是拿捏住了如月麓銘的弱點,這幅乖巧的模樣軟化了,他心底有十分不滿也去了三分。
如月麓銘提醒道:“别以為過了我這一關就沒事了,惠可是對你恨得牙癢癢呢。”
禅院甚爾又想起了今日在射擊場的所見所聞,道:“他是不是……太瘦了?”
以前他隻當他是發育晚,但今天和那些孩子一比,禅院甚爾才發現了不對。
明明他都有按時寄錢回去……
他雖然沒有直說,但如月麓銘感受着掌心中繃緊的手掌已經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無奈地歎息道:“甚爾,養孩子不隻是喂飽他那麼簡單的。”
“心理健康也必須要關注。”你知不知道,惠其實已經有了自我厭惡的苗頭?
但望着禅院甚爾擰緊的眉頭,如月麓銘暫且咽下了這一句話。
如月麓銘道:“談到惠,對了,昨天我帶他見過了禅院家的家主。”
禅院甚爾立刻想到在他面前提及過賣掉孩子的事迹,趕忙保證:“我不會真讓禅院家得手,本來也隻是坑點錢……”
話還沒說完就被如月麓銘打斷:“不必擔心這個,日後不會再有禅院家存在。”
“嗯?”
如月麓銘談及了昨日給禅院直毘人的最後通牒,面前禅院甚爾的臉色立刻變得窘迫起來。
“竟然都被你知道了啊,真是有夠丢臉的啊……”
嘴上說着懊惱的話,嘴角卻勾起了更深的弧度。
還是有在在意的吧,甚爾。
如月麓銘沒有過多深入,而是轉而和他交流起了昨夜賽馬場交戰的那人。
“能夠操控屍體、腦子有獨立的意識,利用我去對付五條家的小鬼,看來,他圖謀甚大啊。”
“嘛,不過跟我沒關系,他就是毀滅世界我也懶得管。”
禅院甚爾感歎着,又想到了那具冰棺,碧綠的眼眸又落回了如月麓銘的身上,帶着期盼。
“麓銘,你如今……”
如月麓銘點頭:“嗯,跟你想的那樣,算是借屍還魂的狀态。”見禅院甚爾摩拳擦掌,他繼續補充道:“找回來我也回不去了。”
“為什麼?”
“那隻是我身在此世入輪回修養的一具軀殼,早在五年前就已經逝去……”
如月麓銘眼中忽然閃過一絲複雜,他也總算是弄清楚了,自己的靈魂為什麼會在海底沉睡修養。
原來,是甚爾特地封存啊。
“而我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