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欽安深有感悟,請教道:“師傅,那些大縱橫家,為何能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息,萬乘之主,莫不屈體卑辭,以求相助。”
蒙正撚須微笑,“掌握天下大勢,看清滾滾潮流,深知各國底細,善加揣摩人心,精通辯辭之術,機變權通,智勇長略,能決斷才能,可箝而縱,可箝而橫,或合衆弱以攻一強,或事一強以攻諸弱,縱橫捭阖,以化萬物啊!”
丁欽安敬佩的言道,“師傅洞幽燭微,的确是弟子終生學習的大家,一番話讓弟子茅塞頓開,那弟子到了充國,就按師傅教的道理去處理國務了。”
蒙正叮囑道:“欽安,記住了,不管有多大的權謀,多深的心急,多高的智慧,都必須要留着性命,有命才能實施,所以,見事不好,溜之大吉。”
丁欽安拜道:“弟子牢記師傅所言。”指着身邊的龐從,哈哈大笑道:“弟子身邊還帶着個大福星呐,有老龐在,弟子定會建功立業,廣大師傅門派。”
看着丁欽安的身影慢慢消失,蒙正将杯中茶一飲而盡,悄聲言道:“傻小子,哪有那麼多算計,其實多是天命啊!希望你身邊那個老龐真能帶來好運。”
蒙正繼續上路,走了半日,指着遠處山梁上影影綽綽的人群,對着手下高聲言道:“看到了嗎?那裡就是賨部的渠帥所在,到了那裡,要給我都打起精神來,拿出上國的天姿來,不要為這些蠻人的氣勢所攝,而是要震懾他們。”
見衆人氣勢旺盛,蒙正很是滿意,“待會兒,都給我趾高氣昂便是。”
見到梁國使者到了,渠帥急不可待,指着羅虎和樸頭,開門見山的言道:“使者,我打算讓他們二人跟着你前去宕溪城,和充國談判!希望你能憑借梁國之威,讓充國退兵,若能做到這裡,我們賨部敬拜上國天威,自會誠心歸順。”
蒙正指着羅虎,“渠帥,隻派羅酋長跟我去就可以了。”
蒙正心思缜密的撲捉到了渠帥目光中的不快,笑道:“你們有強大的梁國為後盾了!這次出使的目的,是要讓充國感受到我們的決心,若是我們稍微露出退讓,他們就以為我們是膽怯,你們雖然敗了,卻絕不能讓他們感受到這點!”
樸頭建言:“當蛇在攻擊獵物時,總是把頭顱低下,潛藏起來,悄悄接近敵人。渠帥,是不是先帶回我們的族人,再找機會偷襲他們。”
蒙正言道:“樸酋長,也别忘記了,當蛇遇到大敵時,會昂起頭顱,展開脖頸,突出紅信,讓敵人以為碰到了更加強大的敵人,從而吓退他們。”
聽聞兩個截然相反的建議,渠帥和身邊的酋長耳語幾句,幾個人用部落語言說了幾句,渠帥問道:“使者,充國若是不同意退兵,該怎麼辦?”
蒙正言道:“渠帥思慮的就是我們想的,不管我們的話語多麼強硬,都不如加在脖子上的長刀強硬,我們懇請渠帥和我們共同發兵進攻宕溪城。”
渠帥問道:“若是奪回宕溪城,還要我們移民到滄浪水南部嗎?”
蒙正言道:“若是奪回宕溪城,我們梁國會來宕溪城南部建立宕渠城,我們将會移民到此地,開墾這裡肥沃的土地。”
羅虎氣勢洶洶的問道:“那我們賨部呢?”
蒙正毫不膽怯,反而氣勢更加強盛,威逼道:“賨部以後将成為我們梁國郡縣,歸屬我們梁國管理,我們侯府自然會派官吏來行使權力。”
樸頭十分不快的質問道:“為什麼不能成為你們梁國的附國?”
蒙正盛氣淩人的言道:“賨部沒有必要為國了,從此之後,你們不再是東南藩屬,而是國中之民了!”目光逼視渠帥,口氣不容置疑,“若是同意我的提議,我們就合攻充國,收回宕溪城,若不同意,你們就接受流浪的命運吧!我們梁國隻會替我們的子民考慮的,我們梁國大軍的鮮血隻會為我們的子民而流。”
聽到這裡,賨部衆人心中有氣,羅虎等人怒視向前,右手也不自覺的握住了刀柄,可是當他們看到範弜威嚴的目光,都停下了腳步。
渠帥閉目不言,似是在權衡利弊,衆人都忐忑的盯着渠帥,久久的沉默之後,悠悠的聲音傳來,“就按照梁國使者的意思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