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米倉山中,彌漫着濃濃的瘴疫潮氣,山中曲折的小道上,蟬鳴陣陣。
蒙正帶着丁欽安,兩名随從和百人護衛隊,在前去渠帥範弜所在地的路上。丁欽安首次出使,進入了米倉山中,東瞅瞅,西看看,覺得周圍的一切很是新奇。日照當空,天氣炎熱,衆人疲乏,翻身下馬,找個陰涼地,享受着絲絲涼風。
随從将茶水煎熟,丁欽安給師傅斟茶,二人優哉遊哉的慢飲。
丁欽安忐忑不安的問道,“弟子還是擔心,我們的策略行得通嗎?”
蒙正面色輕松,不以為然的笑道:“欽安,有什麼可擔心的?别忘了,這莽川之地,也算是西南的小中天了,西南最強大的冉國,從西部的渎水而來;東南次強的巴國,從東部巴山而出,這兩個強國,世代相争,已有千年了。”
蒙正潤潤嗓子,将手中泛黃的書籍遞了過去,“這莽川的曆史,史書鮮有記載,不過在斷斷續續的隻言片語中,也有不少,這本汲冢紀年中,就有不少關于莽川的記載,其實從華朝開始,莽川已和我們中土聯系了。”
丁欽安接了過來,粗看一眼,“師傅,這莽川也是列國林立啊!”
蒙正捋了捋胡須,面帶譏諷,“這些荒蠻之地的王侯啊,都是自封着玩的,這巴國和冉國,人口不過百萬,就敢稱王,不過地處偏遠,農朝懶得讨伐而已。”
丁欽安問道:“冉國和巴國已有千年,可這苴國和充國是怎麼來的?”
“五百年前,邕梁南向擴張,為了應對來自北方的威脅,國王就讓弟弟杜萌去北方苴地,營造棋盤關,将苴國作為冉國的北方屏障,來阻止邕梁南下。”蒙正慢悠悠飲茶,“三百年前,雲中入侵時,厲愍帝為了安撫蠢蠢欲動,意欲犯邊的巴國,就将庶女嫁于巴國國王,自此之後,皇領和邕梁借機插手巴國,讓巴國在西北部建立封地,讓皇家血統的幼子在此為君,建立充國。”
丁欽安略感驚訝,“這麼說充國大酋領還有皇家血統的啊!”
蒙正點頭,“有些皇家血統,一直以來,充國得到了邕梁和皇領的支持,充國和邕梁、冉國結盟,而巴國、苴國和賨部結盟來進行對抗。”
丁欽安不安的言道:“這麼說,我們和巴國、賨部互不信任的,而和充國相互信任啊,可現在我們卻要聯合巴國,吞并賨部,瓜分充國,巴國能同意嗎?”
蒙正教訓的口吻言道:“國之相交,不涉道義,隻談利益,巴國除去背側隐患充國,我們鏟除了身側猛虎賨部,各取所需,各得其利,有何不可?”
丁欽安點頭,“師傅,冉國見到我們吞并充國,前來援助怎麼辦?”
蒙正有些不滿,“欽安,你随我學習多年,為師教你走一觀三之術!身為策士,走一步,要準确的預料到你這步會引起怎樣的全局之變。你細想一下,若你是巴國、冉國或苴國的君主,你該怎麼辦?難道還要繼續打下去?”
丁欽安深思片刻,敬佩的言道:“師傅說的對,等我們吞并了賨部和充國,随着宕渠城建成,龐大的梁國力量深入莽川腹地,我想這三國不再繼續争下去了。”
蒙正滿意的點頭,“嗯,算是所慮周全,大敵當前,三家必然聯合,欽安,此次一定要想方設法的給他們留下裂痕,為将來挑動他們争鬥做好埋伏。”
丁欽安探問,“弟子倒是有個想法,不知可以否?”
蒙正挺有興趣的言道:“哦,什麼主意,說來聽聽。”
丁欽安神秘兮兮的言道:“師傅,何不利用充國,給巴國和冉國制造矛盾。隻是,這需要我們梁國付出土地的代價,怕是君侯不同意啊!”
蒙正對這個提議很是滿意,連連點頭,“好心思啊,好心思!這樣做,的确是好辦法,若能将一女許給二主,那麼……”說到這裡,嘿嘿笑了起來。
丁欽安有些擔憂,“沒有君侯恩準,擅做主張,怕惹出亂子啊。”
“事事請示君侯,還要我們這些國使做什麼?”說到這裡,蒙正面色凝重起來,“欽安,記住了,隻要是對我們梁國有益的,都可以去做,有時候一個使節的作用,抵得上千軍萬馬,那些高明的縱橫策士,智足以強國,勇足以威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