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什麼合作?
孟良慶雙眼一眯,憑借他多年坑錢,不,辦商學院的經驗,他感受到了一種即将被坑的預兆。
“你們這不就是既要道歉,又要錢的意思嗎?”甄幽柄哭喪着一張臉,感覺今天自己來的真一趟很是不值。
【還我媽生關門弟子身份啊!】
“孽徒還不閉嘴。”孟良慶面色一沉,對着甄幽柄虛空一指,便見到甄幽柄再次漲紅了一張臉,說不出話來了。
“雖然我的這徒兒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二位賢侄不妨先說一說是什麼樣的合作。”孟良慶閉着眼睛說道。看來今年他這金輝閣的大門,需要多開關幾次了。
姜雨落沒有理會這師徒二人的一唱一和,而是直接從懷中拿出了回去取到的那疊手稿,是提交給張清風又修改過的《可行性研究報告》終稿。
張清風這個人,上一世在學術上造詣頗高,這一世在修仙上也是鑽研極深,但是他有個特點,就是講究研究是研究,不可被商業化染指,所以一向是隻有學術交流,沒有商務合作。就因為這個觀念,上輩子在沒當上研究所所長之前,和一個專門校企合作的老師鬥了半輩子。
但是無論是學術還是修仙,沒有金錢,就直接創業未半,中道崩殂了。于是這老頭現在是坑蒙拐騙一把好手,畢竟商業和學術可以分開,但是要飯不屬于商業。
如果不是現在張清風現在坐上了逍遙宗掌門的位置,恐怕孟良慶要在“金輝閣商學院,有夢你就來”上再加一行字——
“張清風和狗不得進入。”
現在張清風的徒弟來了,還是要和他“合作”,孟良慶心中警鈴大作。
仿佛是看出來了孟良慶的猶疑,姜雨落直接翻開了可研,翻過了一堆套話的項目背景,将最為言簡意赅的項目概述和技術路線放在了孟良慶的面前。
“孟師叔,您先看,看完我們再決定到底是道歉加上合作呢,”姜雨落一邊說着,一邊看了官雲舒一眼,“還是道歉加上給官師妹的賠償。”
孟良慶眼角一抽,合着就是怎麼着都得給錢是吧,這聽起來合作還稍微好聽一點呢,萬一以後這甄幽柄想要在他的金輝閣混個一官半職的,至少得通過政審呀。
想到這裡,孟良慶便也看向了手上的這份“合作”,本以為是什麼胡亂寫出來的東西,正想要掃幾眼就直接交錢,卻沒想到了看了幾句之後,就一下子看進去了。
這份合作好像是有什麼魔力一般,擁有對商業敏銳嗅覺的孟良慶,似是掉進了一個漩渦。他仔仔細細地将概述看完了,又翻回了開頭的背景,開始一點一點,仔細看了一遍。
孟長老自己是沒什麼感覺的,甚至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沒多久,光線就暗了。于是擡手給自己點了個燭台,抱着可研繼續看了下去。
但是其他人沒有東西可以看呀,尤其是還在地上的甄幽柄。
他原本就因為比較肥胖,一個姿勢久了,就容易渾身腫脹,更何況是跪着的。在孟良慶手中的那一疊紙翻到一半的時候,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膝蓋上傳來了鑽心的疼痛。
甄幽柄忍不住了,他擡起快要睜不開的眼睛,瞟了一眼如癡如醉的孟良慶,見對方沒有注意到自己,就直接一個起身,在姜雨落的巴掌已經舉起的時候,啪的一下,跪在了官雲舒的面前。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直接對着官雲舒磕了幾個頭。
官雲舒看着趴在自己面前的豬頭,恍惚之間,她好像看見了前世。
沒錯,她是重生的官雲舒,帶着上輩子的記憶。
那個時候,也是這甄幽柄對着自己拜下,但卻不是磕頭認錯,而是成婚。
沒錯,如果說,她是方望楠的修為來源,那麼甄幽柄就是他的金錢來源。
好吃懶做還好色的甄幽柄,和心術不正的方望楠,在逍遙宗上一拍即合,甄幽柄成了方望楠身邊的第一個助力,直接跟在方望楠身後,直到官雲舒選擇了魚死網破。
而不知道是不是那所謂的天命有什麼怪癖,她身邊的婢女沫兒,同時也是整個方望楠給她安排的金絲籠中唯一一個願意和她說話的人,就被分配給了這甄幽柄,卻在成婚一個月之内,就被甄幽柄折磨緻死。
她至今記得,當她看到沫兒皮包骨的屍體的時候,沫兒的心髒是殘缺的,手腕上還有一道道的劃傷。這一切,都是甄幽柄做的。他有個體弱多病的青梅,需要沫兒的心頭血養着,還用着她的血保養着容顔。
沫兒死了之後,這人倒是忽然演起戲來了,青梅不要了,趴在沫兒的墳前夜夜痛哭。可惜沒堅持多久,又去尋花問柳了。
而她和方望楠呢,則是成親禮上的那個“高堂”。
兩世的記憶重合在了一起,甄幽柄漲紅的豬頭、甄幽柄輕佻地在成親禮上掀掉了沫兒的紅蓋頭……
“唔唔唔唔……”又是幾聲磕頭聲,比一開始的要響上許多。
“小師妹?”一個有幾分的熟悉的女聲傳來,“官雲舒!”
“嗯?”感受到自己的肩膀上的力道,官雲舒這才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前世的生離死别讓她有些恍惚,卻看到姜雨落擔憂的神情。
“官雲舒,你還好嗎?哪裡不舒服?如果覺得難受,我們現在回去。”言罷,還狠狠瞪了癱坐在地上的甄幽柄一眼。
“我沒事。”官雲舒心中不知道什麼地方,忽然微微松了一些下來。擡手貼着臉頰,想讓自己冷靜一點,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已經多了幾道淚痕。
原來是哭了啊,上輩子已經很久不知道什麼是哭了,隻知道如果能讓眼淚充滿整個眼眶,周圍的人都會對她心軟。
“那用不用再讓他多磕幾個,解氣。”姜雨落的手握住了劍柄。
官雲舒看着地上的那攤爛肉,以及爛肉身上新增的一個腳印,大概知道了為什麼後來的磕頭聲越來越響。
她忽然覺得有點沒意思了,上一世的沫兒已經被他打死了,她知道,面前這人早已經爛透,并不是一個教訓就能夠改頭換面的。
“不用了,讓他坐那兒吧,别對着我磕了,折壽。”
“好。”在姜雨落的眼神威脅下,甄幽柄自己轉了個方向,繼續癱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