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我摸出一個小酒壺獨酌獨飲,看着天上的月兒,愁雲慘淡,徒生哀怨。
屈雲笙,你坑的我好苦,你說讓我過來享享福,度度假,難道披甲上陣,征伐四方對你來說也是“度假”的範圍?
認知偏差這種事,我怎麼沒有早點想到。
他從小練武,跟我從小玩手機是一個道理,都把習以為常當做理所應當,沒有考慮到對方對于陌生世界的接受程度。
我看着月兒又想起我媽了,如果這次真的要死在這邊,不知道她會不會有心靈感應,都說母子連心,她還盼着我娶媳婦兒抱孫子來着……
身旁的石凳上放了一盒藥膏和一件衣裳,子玉如今連看都不多看我一眼,他拿過來時,我對他道聲了謝,他“嗯”了一聲便走了。我猜着他也是因為我“屈公子”的身份不得不來,倘若我沒了這層身份,或許他連看都不屑看我一眼。
心裡有些惆怅,難道“慫”一次,就要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
我楚天和這二十多年一直都是按部就班的活着,讓我學什麼我就學什麼,讓我考哪所大學我就考哪所大學,出來找工作也沒太多計較,隻要公司同事不是醜的慘不忍睹,我也能安安穩穩待着。
除了對房價的怨念,在别的方面,我一向自诩自己是個絕佳的社會螺絲釘,心安理得甚至自得其樂為社會搬磚添瓦。
我這種男人,不算絕佳,但也沒有差勁到和狗屎媲美的程度吧。
所以對子玉的眼神,我很計較。
喝完了一壺燒喉的酒,我給自己抹上藥膏,暈暈乎乎回屋裡睡了,到第二天太陽高照之時,我睜開眼,才發現有人在居高臨下皺着眉看我。
熟悉的眉眼,換了第一次遇見他時那件藍色的衣裳,裹挾着清晨的氣息,看我的人是子玉。
他擡了擡下巴,轉向一邊:“早飯端來了,如果你不想練劍,那我就走了,我會跟師父說清楚,今後各不相擾。”
他轉身便走,我一口熱血上湧,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等等。”
他側身看我,凝眉問道:“還有何事?”
我道:“我想練劍,還請子玉師弟别嫌棄,繼續教我。”
子玉皺着眉頭,眼裡全是“懷疑”和“厭惡”二字。
我被他的神情着實噎了一下,掀被起身,一個酒壺從被子裡滾出來,咕噜噜滾了幾圈。
子玉瞥了酒壺一眼,又要離開,我被氣得急了,一不做二不休,快步走上前将大門一關,門闩一合,雙手大展擋住門扇。
子玉道:“你做什麼?”
我道:“想和你解釋一些事。”
子玉冷着臉道:“不必,我不在乎。”
“……”
我臉皮刷地熱了,急忙說道:“你若不教我,我必死無疑,難道你也不在乎?”
“我們畢竟同門一場,你就這麼鐵石心腸?”
子玉看着我說不出話來,眼中神光閃動,我知道奏效了,趕緊補充道:“到時候我與那百濮王對戰,我的死活還是小事,但是我若輸了,士氣也會被動搖三分,你讀那麼多兵書,不會不知道士氣二字有多重要,難道你想看楚軍再輸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