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離開時,那裡的人多嗎?”楚南星一邊說着,一邊将告示從白皓手裡拿過來,卻發現告示的背面,竟畫着一把金色的剪刀,正迷惑時,就聽月朗發出一聲驚喝。
——“金龍刀!”
聞言,楚南星不敢置信的将那張告示舉到眼前,震撼道:“這是金龍刀?五絕的金龍刀?!”
月朗湊頭過去,又看了看,肯定道:“錯不了,就是金龍刀!鬼菩薩的金龍刀!”
中州曾出現過五位驚采絕絕,其能堪比仙之人,後世仙門百家稱其為五絕。一絕鬼影無痕房天澤,二絕天刃無還柳二娘,三絕力拔山河朱天廣,四絕慈眉善目鬼菩薩,五絕鐵面鬼臉笑羅漢。
“金龍刀是把剪刀?”楚南星看着告示上那把,即使是用筆勾畫出來的,卻仍舊閃着耀目金光的剪刀。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傳言中世上最鋒利的金龍刀,竟然是把剪刀?
楚南星将那張告示從眼前稍稍退開些許,又默默看了少許後,忽然張開手,與那告示上的金龍刀比了比,心中暗忖:“這看起來還沒他巴掌大的剪刀,真是金龍刀,真是鬼菩薩的金龍刀?鬼菩薩可是有近一丈的身量呢!”
月朗道:“你可别小看這把剪刀,據說啊,這金龍刀剪鐵就跟剪紙一樣,剪掉一個人的頭顱,就跟草一樣!世上沒有比它還要鋒利的刀刃了,”
“能剪掉一個人的頭……那這金龍刀的真貌,應該要大的多了,”楚南星一邊想着,目光不由朝桌上的箱子瞥去,思緒百轉千回,“這告示上既畫了金龍刀,是不是就說明,當年初桐的雙親外出尋的就是金龍刀?而且這箱子可裝不下這金龍刀。所以兩張告示上畫的東西之間是否有牽連,還是,是被初舍行強湊合在一塊的?”
顯然,他想到的,其他幾人同樣也想到了,除了對事情知隻一半的白皓,其他幾人紛紛将目光對上那隻鐵箱子。
“等等!”楚南星看着那隻晃眼的銀白箱,腦中蓦然閃過一道白光,“或許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箱子需要金龍刀?”
“嗯……”其他幾人沉吟片刻,商陸否定了楚南星提出的這種可能,“這種可能不大,金龍刀遺失在鬼菩薩死之前,有傳言說,金龍刀并沒有遺失,隻是被毀了。結合第一張告示,箱中藏有五絕之物,後又将金龍刀畫出來,這種指向實在太明顯。也許初舍行隻是借金龍刀向衆人,傳遞一個,這個箱裡的的确确有關于五絕的東西的誘想,”
商陸說完,擡眼看着楚南星,“不要被過多的他想幹擾,謹記得這一切是初舍行,為了一個不知名目的,而設下的局。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按兵不動,看初家接下來還有什麼動作,”
楚南星一對上商陸那雙眼,心莫名就漸漸靜了下來,将告示對折後,遞回給白皓,“去,去外面再看看,”
月朗半道接過告示,一手攬過白皓,“我倆去看看,”
白知意也緊跟着道:“我去看看家裡的師弟們,增一下家裡的布防,”
一忽兒,屋裡隻剩楚南星和商陸了。
楚南星走到門口站了一會,忽然發覺今日家裡十分安靜,以往這個時候,早早做做完功課的師弟們,吵吵鬧鬧的聲音能直直穿過前院,傳到後院的各個角落。這種程度的喧鬧聲,時時令他憂心這群半大小子,是不是又因為一點小事鬧起了矛盾,常常讓他即便是閑着也覺得累得不行。可今日,他在門口凝神聽了好一會,一切都靜悄悄的,就像是家裡除了他,就剩下商陸一個活人了。
“商哥,我去前面拿點早飯,”太靜了,靜得楚南星心裡很不踏實,打算去前院看看,“你等我一會,”
商陸起身往裡間走,他起床到現在,衣裳都還未穿齊整,“好,拿點粥回來,”
約莫半個時辰後,商陸整理書架時,從窗中瞥見楚南星簪着一株紅色的秋海棠,端着滿滿一食案的東西走了回來。
“今兒有南瓜粥跟紅豆粥,我各裝了一碗。”楚南星邊說邊從門外走進來,進了門沒見瞧見商陸,左右張望了一下,将食案擱在桌上,“商哥你拾掇好了嗎?過來趁熱吃兩口,”
商陸放了手裡的書,從裡間走出去,楚南星的身形甫一出現在眼中,視線不由又被他發間那株紅豔的海棠花吸引,“你剛剛去陪阿禮了?”
顯然楚南星對這株海棠花的存在,并不知情,“商哥你是會算命嗎?怎麼連我出去幹了啥你都知道,”
商陸走到桌前,看了看食案上滿滿當當的早飯,忽然笑了一下,伸手撚起一個包子,轉手就塞進楚南星嘴裡,“先吃飯吧,”
楚南星叼着包子,端起兩碗粥,含含糊糊地道:“忘了跟你說,這兩碗都是鹹粥,”
“鹹粥?”商陸有些詫異,探頭往粥碗裡瞧了瞧。楚南星為了方便他看,特意将碗端得近了一些。“這南瓜跟紅豆的粥,為何還能做成鹹的?”
楚南星将粥碗放回食案上,拿下嘴裡的包子,“這粥是阿禮煮的,我們家就吃的鹹粥,”
商陸用眼在兩碗粥上挑了挑,最後選了那碗南瓜粥,“你家那邊是不是常用魚蝦煮粥?”
楚南星将剩下的包子一口塞進嘴裡,端起剩下的紅豆粥,“對,不過蝦用的少,我們多用魚熬粥,”
商陸盯着那碗粥,再三猶豫,最後将包子掰開泡了進去,“得空去你家嘗嘗這魚片粥,”
楚南星,“不用啊。你要是想吃,等會我就去街上買條鮮魚,晚上就能吃上了,”
商陸用勺戳了戳泡在粥的包子,好讓粥能盡快将這包子浸透,也讓這粥更多的裹上包子的味道。聽完楚南星這麼一說,擡手擺了擺,“這園子裡不是有條河,你們沒在裡頭養些魚啊?”
“這園子是初家安排給我們住的,在我們來之前常年荒着,那河裡……”楚南星說着說着突然停住了,因為他剛剛想起來,之前白知禮他們買的那兩筐的魚,當時并未全撈完,剩下的還在河裡養着,于是話頭連忙一轉,“那河裡還是有些魚的。吃完飯,我們撈魚去?”
商陸微微颔首,終于吃下今日第一口飯食。
少見他有如此磨磨蹭蹭的時候,楚南星捧着空碗,饒有興緻盯着商陸慢條斯理地吃着那一碗已不能稱為粥的南瓜粥。泡進粥裡的包子,已經完全泡爛了,加上散開的餡,那碗南瓜粥看上去,像是一碗糊狀的肉粥。
這廂商陸剛慢騰騰吃完那碗粥,後腳月朗像一陣風旋了進來,咚的一聲,往桌子上扔了兩塊葡萄大小的金銀。
楚南星撤了食案,不明所以地看着這兩塊金銀,“你這是上哪兒發的财?”
“在初家哪兒動了動嘴皮子,”月朗将這趟出門看到,聽見的,統統說給楚南星跟商陸,“這初家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亂子,說是要尋兇,可那有當街擺攤似的找線索,而且啊,隻要有人上前,不論說了什麼,一律都有銀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發善款呢,”
商陸将桌上的兩塊金銀攏進手心,掂了掂,“都給這麼多?”
月朗,“話說的越多,給的自然就越多了。白皓可是編一籮筐有頭有尾的故事呢,”
楚南星,“這初家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到底是要做什麼。,難不成真就指望這些捕風捉影的線索,将當年的真相找出來嗎?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商陸将那兩塊金銀放在手中把玩着,“這些捕風捉影自是不能回溯往昔,初家要的也不是一個真相。千人千言,足以将我們暴露出去,屆時我們遇到便不再是街頭巷尾的百姓,而是有着一定實力的修者。初桐将箱子送來,這僅是我們知道的,但外人可不知道她送了什麼東西。那些看到告示來的人,為的當然也不止初家那點金銀,而是告示背後的金龍刀,或是五絕當中的任何一物,這才是他們所追求的,”
聽完商陸這席話,楚南星心中大駭,他曾在衆目睽睽之下接了初家的紅盒子。沒有人知道初家酬謝的緣由,隻知那盒子裡裝滿了耀目的金子,而能以如此重财相謝,想來必定替初家做了一件大事。在此後的不久,初家又突然放出告示,有心無心者,或多或少都會将這兩件事牽連到一起,不知會過多久,淨水園又不知會迎來多少不速之客的窺探。
“商哥,可有法子?”事出突然,楚南星一時難以想到兩全安然的法子,隻得向商陸求助。他堅信即使再突然,商陸的腦子絕對會比他轉的快多了。
“箱子裡的東西,别人可以不知道,但我們自己不能不知。”商陸把兩塊金銀放在箱頂上,然後以掌為蓋,将兩塊金銀罩住,“你父親給你的那張畫有箱子的圖紙,還在你那兒嗎?”
楚南星在身上摸了摸,“在的,不過我放屋裡了,”
商陸點了下頭,“那等下拿給我。”說完又看向月朗,“小羽他們已經離開雙鳳城了嗎?”
月朗有點不确信道:“好像是走了吧……他倆還有事兒,應該是走了的,”
商陸頓了頓,摸出那塊杏花玉摩挲了一會,“燕刑在,就在城外。”
“這又是聞着味兒來的?”聞言,月朗悄悄嘀咕了一句。
商陸對月朗道:“你等會把那張紙交給燕刑,讓他也去初家那兒領錢,”
月朗立即明白商陸的用意,一拍胸脯,道:“放心,這事兒一定辦的漂亮。”
商陸的意思很簡單,混淆視聽。現在初家那亭子附近定是圍了不少人,有隻為錢來的,也有混在其中奔着線索的。他讓燕刑拿上那張紙,再說些半真半假的話,足以将部分的視線吸引過去。而他們迫在眉睫要做的事情,就是解開這隻箱子的謎底。
也許解開了謎底,就能明白初舍行是惡,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