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見畫一臉欣賞睿智的表情。
時宇潇自覺不好意思,幹巴巴笑了幾聲去洗漱。等他出來,英見畫已經把兩碗泡好的米糊擺在茶幾上。
“鍋裡熱了包子,先吃。”
說完,他端起碗,自己先開動起來。
做賊心虛的時宇潇不敢多說一個字,他在英見畫不遠不近的地方坐下,然後舀起一大勺米糊倒進嘴裡。
“噗!!燙燙燙……”
心虛果然沒好事!被燙壞了的時宇潇吐得一下巴,胸前的衣服也弄髒了。
正當他又羞又惱不知所措,英見畫迅速抽出幾張餐巾紙,一點一點為他把臉和衣服清理幹淨。
時宇潇全程乖巧坐着,像被溫柔的幼師照顧的幼兒園小朋友那樣。英見畫的臉靠他很近,他不敢直視,隻用餘光去瞥那專注的神情。
這一次他心無雜念,即使沒喝到熱米糊,也不妨礙心頭如溫泉水那般,一股一股湧上暖意——被照顧的感覺真好啊!
“下次給你搞個口水巾要不?還有你這屋子,連張像樣的餐桌都沒有,每次在茶幾上吃東西都得躬着,你不嫌累啊?”
将廢紙往垃圾桶裡一丢,英見畫吐槽道。
時宇潇用勺子緩慢攪動米糊,賠笑似地答:“我一個人住,平時最多章睿博來看看我,沒那麼多講究。”
聽到這話,英見畫的表情有些微妙。但下一秒,他下巴朝廚房一擡,“包子熱好了,去端過來。”
“好的好的。”
熱騰騰的包子端上桌,時宇潇聞着香味,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個啃上一口。肉汁淌進嘴裡的一瞬間,他滿足地點頭稱贊:“好吃!”
兩人不聲不響繼續吃早點,直到英見畫随意地問:“你昨天晚上跟誰去吃的飯,聊的什麼?”
這種微妙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呢?時宇潇心想,和查崗似的。
但比這更加微妙的,難道不是自己内心竟因此出現的爽感嗎?!被人管束有什麼好爽的啊時宇潇!!
“呃……沒誰啊,就H牌總監張文源。上次我給你拍的幾張照片他挺認可的,就約我吃個晚飯聊聊工作。他那麼大的領導,我怎麼好意思拒絕呢……”
不對啊,怎麼聽着像在為自己開脫一樣?難道不應該說,他那麼大的領導,自己當然要把握住這難得的機會,抱牢他的大腿不是嗎?
時宇潇想了想,還是将昨晚飯桌上關于這次雜志風波的讨論如實告知。英見畫邊吃邊聽,時不時點個頭,除此之外表情看不出波瀾。
“你不着急啊?”
“着什麼急,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說完,英見畫咽下他今早的第五個包子,喝口水潤潤嗓子,淡定地說:“雜志那邊昨天在微博發了通知,今天上午九點開放退款通道。這一期正刊推遲兩天,提前将下期藝人的内容發出來替代。”
“那個姓吳的呢?他誣陷你啊!”時宇潇心急地反問,仿佛他才是事件的中心。
“先前工作室的公告裡解釋說,都是誤會。作為某種程度上的‘乙方’,我們暫時隻能說到這裡;其二,現在鬧得這麼大,就算喊冤喊破嗓子,人們隻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還會造成‘狗咬狗’的不良觀感,那不如先這樣,靜觀其變。反正黑紅也是紅,就當他們免費給我反向打廣告了。”
“你這人還真是沉得住氣。”
時宇潇也不知自己這是誇贊還是損他,“而且你跟張總說得果然一樣,對于你們來說,看待流量,确實不能用平常的角度。”
聽到這話,英見畫臉色開始變得不自然,轉頭咳了兩聲,才開口問:“你們……你和張總,昨天還聊什麼了?”
“沒,沒,沒……沒啥啊。”
呵,傻子也聽得出來,肯定有啥。
“怪不得,一頓飯吃到11點才回來,哈~”
面對英見畫越發古怪的表情,以及毫不掩飾的陰陽語氣,時宇潇趕緊放下剛拿起的肉包子,揮舞着沾了油的手比劃道:
“他在自己房間開線上會議,我坐在酒店大堂,等得都睡着了,八點多他才下來喊我去吃飯。再說了,聊得久還不是為了套出H牌對這事兒和你的看法,其實我早就想問他,這不終于逮着機會,趕緊多套些話麼!”
英見畫定定地看着他,末了,輕咬下唇點點頭,“行吧。”
“不是,你……‘行吧’是啥意思??”
“沒啥意思啊!”英見畫擺出一臉的莫名其妙,“你緊張什麼?就算真有啥,那是你的私事,不用跟我解釋的。”
聽到如此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時宇潇先是一愣,随後心裡瞬間騰起一股無名火。
他難以置信地瞪着眼前這個滿臉無所謂的人,明明剛剛還在陰陽他,轉臉就變了副面孔。
包子肯定是吃不下了,時宇潇冷笑一聲,氣呼呼地收拾收拾,換好衣服背上相機,大門一甩,走了。
英見畫坐在原位,看向門的方向。每當他心情很亂,就喜歡咬住下唇,今天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做這個動作了。
這邊的時宇潇同樣滿心煩躁。
本來還因為昨天晚上親了英見畫,今早都做好被大卸八塊的準備,結果那人反倒盤問起自己來,完了還一副“你做什麼與我何幹”的态度,真叫人火冒三丈。
赴飯局基本可以說是為了他,自己好歹始終記挂他的事,一有機會就打聽,結果那人居然……如此不識擡舉!
可話說回來,人家也沒要求自己來挂這個心啊……
時宇潇想不通,隻得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傍晚六點收了工,他照常帶着小徒弟下館子。
小鄭愁眉苦臉,時宇潇心知,一定和辭職的事有關。于是等上菜時,耐心地出言勸慰他:“沒關系的,你還是學生,應當以學習為主。實習嘛,有的是機會,等你以後有空了再來幫我也可以呀。”
聽他這麼說,小徒弟未見半分輕松,反倒鼻子一皺,眼眶和鼻尖都紅了。
“诶诶诶!發生什麼事了,跟哥說說?”
小鄭落下幾顆淚,哭哭啼啼地說: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一直跟着你實習。宇哥,我知道,自己反應很慢,還不會來事兒,但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最溫柔的人了!不僅不嫌棄我,還總是那麼耐心地教我專業技能和為人處事……”
時宇潇給他遞了張餐巾紙,贊許地笑了,“小傻子,那是因為你本來就很好。”
小鄭卻哭得更厲害了,他一抽一抽地,“宇哥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一定經常讓你失望,對不起,對不起!”
“沒那麼回事兒!就不說我了,好幾次客戶是不是也當面誇過你?你比自己認為的,要優秀很多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