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不需要靠散亂的頭發、淩亂的衣襟,有時隻需一個泫然欲泣的眼神。
此刻時宇潇正被英見畫用這般眼神望着,他傲氣盡失,有的隻是破碎一地的惶然無助。想到這裡,時宇潇心裡莫名升起一股強烈的獨占欲,喉頭像被軟毛搔過,既癢又幹——
如他這般驕傲不羁的人,何曾對别人展露這副模樣?
現下隻有自己見過,是不是也隻能……隻能給他時宇潇一個人看?
一陣重力施加于英見畫的肩膀,他的身體向後一靠,身前這人卻像被反作用力推開,退後半步,又坐回原先的位置。
“你靠着這張臉,從小到大吃過多少紅利,比起别人,又優先得到過多少機會?和你們團隊出去吃飯,每次不是送菜就是額外打折,吃自助老闆都特許你打包帶走,其他人哪有這個待遇?而且你當年能把我身邊撬個遍,不就是因為這張好臉嘛!”
英見畫大概沒料到氣氛轉變得如此突然,眉宇間流露出幾分不解。
但他很快接上話題,問:“你被我撬過多少人?”
時宇潇咬牙切齒:
“五十多個!”
“那每撬一個,平均花費多長時間?”
“短的立刻,長的三天。”
“我是在幫你。”
時宇潇:“……”
這句話把他驚得瞠目結舌,過了好半晌,才氣極反笑,從牙關裡狠狠擠出幾個字:
“那我還得感謝你?”
“不不不。”英見畫的表情十分真誠,看上去的确不是在嘲諷或開玩笑,他認真解釋道:
“我勾勾手指,甚至一個眼神,他們就義無反顧跟着我跑,這些人實在難評。别說三天,就是三十天也不夠了解一個人,那他們跟随我,喜歡我,喜歡的又是什麼?”
“當然喜歡你的臉啊!”
“可兩個人相處最終要靠真心,秉性好不好、為人是否正直,這些才是最重要的。外貌不是一切,而且萬一是糖衣炮彈就危險了。”
時宇潇一挑眉峰,“比如你?”
英見畫失語。
見他吃癟的樣子,時宇潇忍不住一笑。他本想再逗逗他,但心知不能再留了。
“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英見畫微怔,“那你剛才說……睡覺……”
“你再啰嗦,可就不隻是我剛才說的,純粹隻是睡覺了。”
說着,時宇潇膝蓋往兩邊分開了些,同時向後靠,以一種張開又放松的姿勢攤開在沙發上。
“!”
一眼就發現重點的英見畫落荒而逃,出門的時候甚至差點絆了一跤。
這種天氣洗冷水澡就是找死,時宇潇沿襲以往的方法,在溫暖的被窩裡練起麒麟臂。
今天真奇怪,無論如何努力,他都沒法徹底結束,到後面已是刺痛難忍。
這樣下去就得進醫院了,可因為這種理由……萬一再遇着章睿博媽媽……
時宇潇把心一橫,下床顫顫巍巍地走到英見畫坐過的沙發位置躺下。
氣味還沒散,是香水尾調混雜着他獨特的體香。在沙發柔軟布料和香味的包裹下,時宇潇如願得到前所未有的釋放。
疲累使他即刻沉入夢鄉,在意識消失之前,腦海裡最後出現一個想法——
英見畫可比醫院男科好使啊!
第二天,時宇潇起個大早,把沙發套全扒下來丢進洗衣機,畢竟大片的不明液體污漬隻有機洗才能解決。
時宇潇一整天心神不甯,傍晚從棚裡出來,他不好直接發信息給英見畫,就找周亦。
“雜志那邊後續還有事要幫忙嗎?我最近可能會比較忙。”
周亦發了條信息又立馬撤回,然後又重複一遍。
時宇潇不解,“有啥不能說的?”
“兄弟,最近可能得先把工作放一放,昨晚開始我跟畫畫就在醫院待着呐。”
昨晚?是英見畫回家路上出了事嗎?
可惡!時宇潇内心無比懊悔,早知道應該親自送他上車!或者根本不該那樣逗弄他,是不是匆忙跑走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
他立刻撥通電話,火急火燎地問:“哪家醫院?具體位置?我現在去找你們。”
周亦壓低聲音,好像在十分安靜的環境:“不用過來,不用不用……”
“你别墨迹,到底咋了?瞞着我是打算防我嗎?”
在他的窮追不舍下,周亦最終還是認命地歎了口氣,他說:
“行吧,反正你早晚會知道,我把定位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