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但何盈葉就是哭得停不下來。
青年很是擔憂地望着懷裡的妻子,從他提議該回家了後,她的眼眶就忽然開始泛紅,直到現在似乎也沒從悲傷中離開.....難道是做了什麼噩夢嗎?
“小弗.....”珍妮舉着手裡的花環,和男人對視一眼,也是一臉不知所措。
“你、你叫什麼名字?”
何盈葉終于緩過神來,抽噎着問出第一句話。
“嗯?”男人面對這個問題有些驚訝,但他還是耐心地回答了妻子的問題:“在皇宮裡大家都叫我月。”
他一邊說着,一邊又換了一張手帕繼續擦去眼前人的淚。
“好奇怪的名字.....”何盈葉在嘴裡念了幾遍,又開始哭。
見妻子好似不滿意,青年手下動作瞬間變得慌亂,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又道:“我其實還有過一個名字——”
那是家族給他的名字,但在進入皇宮以後就徹底廢棄了。
但如今,他在何盈葉期待的眼神下,一字一句有些生澀地重新喚出了那個遙遠東方的名字。
“叫,何止謹。”
何止謹垂下了眸,有些惴惴不安地想着,這個名字在她聽來可能會比“月”還要奇怪一些吧.....可就在他稍顯遲疑地看向小弗時。
“.....怎麼寫?”
他看到了一雙閃着星光的眼睛。
何盈葉撲到了他身上,她綻放出笑意:“【何、止、謹】怎麼寫?”
何止謹将何盈葉抱了起來,然後在她的手上認真地寫下了那三個字。
何盈葉将手掌貼在臉上,貼在心口,似乎還不滿足,她張開嘴一口吃了下去。
她這時才正式注意到了旁邊的小女孩,有眼前的成熟版哥哥在前,這個女孩很顯然就是縮小版的芷妮。
何盈葉忽然想起來,她最初醒來時好像聽到了何止謹說過一句話。
“小弗,珍妮,我們走吧.....”她喃喃地念出了這句話。
“珍妮?”她确信自己沒有聽錯。
“怎麼了小弗?”那個女孩也很快就應下了。
何盈葉沉默了三秒,毫無疑問,她穿越到西幻小說《花與劍》裡了,而且還是裡面的女配,主人公的母親.....心情好複雜。
但是為什麼.....小說裡的人也會有着和她身邊人一樣的面孔呢?這難道,又是一場神明的遊戲嗎?
“所以,我叫小弗?”
“嗯。”何止謹溫柔地摘下旁邊的一朵花遞給了何盈葉,“你的名字,跟它一樣。”
【弗拉爾】
.....這是巧合嗎?
“我們先回家。”何盈葉當機立斷,她需要先理清現在的狀況。
西幻小說《花與劍》是一本短篇小說,它描寫了主人公珍妮無法接受母親由于複國的執念害死父親而離家出走,但中途在機緣巧合下母女複合,最後又分開的故事。
何盈葉還記得她最初讀完這本小說時滿臉的困惑,那戛然而止的結局仿佛是作者夢到的那麼随便,而且在第十四章中,珍妮還有一段話被污漬塗抹了,以至于何盈葉現在也不清楚故事的全貌,不過根據上下文,空缺的地方大概還是因為那時的珍妮還在介懷父親的死。
明明這次的她手裡已經有了全部的劇情,可為什麼如今她卻比之前還要迷茫,将她帶來這裡的人,究竟想讓她做什麼?
看不清方向,看不到目标,如果按照傳統穿越小說的套路行事的話,或許将整個故事線走完她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可那無疑意味着——哥哥要再死一次。
絕對不要.....
*
但她失敗了。
刀尖劃過她的臉側,何盈葉指尖顫抖地撫上那處——紅色.....
珍妮像小說裡寫得一樣,把刀丢向了她。
這把刀,和很久很久之前芷妮曾丢給過她的那把一模一樣,那時今日的反差,讓何盈葉感到一陣恍惚。
她似是自言自語:
“芷妮.....為什麼?”
“我明明都是為了你們.....?”
“我什麼努力都做過了.....”
綁住哥哥讓他不要出去也好,鎖上芷妮的門讓她不要偷聽也好,反叛軍的人她也全部趕走了,你們隻用去做你們想做的事就好了!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你們都要離開我?!”
無論做什麼都改變不了劇情,她再怎麼努力也依舊會回到正軌,哥哥的死去,芷妮的離開,時至今日,何盈葉也知道這就是一次絕望的再演,僅僅說給她自己也好,就讓她在這裡無奈地宣洩一場又怎樣?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本該像書中一樣直接離開的珍妮會在現在停下來——
珍妮憐憫地看向倒地的弗拉爾,她低聲道:“.....你到現在也不明白呢?”
這次,她徹底離開了。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天蒙蒙亮,何盈葉才後知後覺地撿起了地下那把小刀,刀口上還殘留着已經幹涸的血迹。
她看着外面初生的太陽。
她以後該怎麼辦?
她知道珍妮會去哪兒,她該追上去嗎?可那又有什麼用?
哥哥又一次死了,她将刀口對準自己的脖子,要是她現在死掉這個遊戲就會結束了嗎?還是,會像之前那次一樣重啟?
還有珍妮.....她所說的不明白是指什麼?那句話,究竟是對弗拉爾說的,還是她說的?
她需要知道的謎底,她需要看破的問題,到底——到底是什麼?
在不知不覺間,何盈葉又走到了她最初從這個世界醒來的那片草地,她靜靜地躺了下來,恍惚間,她好像又回到了意識漂浮間去過的那片花海。
然後——她再度看到了那個男孩。
這次,她終于看清了他的臉,像是命運降臨于此,握着的刀掉落在地,她接過了他遞來的紅花,何盈葉就這麼叫出了他的名字——
“弗萊。”
*
在“同桌”之前,弗萊曾一直是“鄰居”。
在他随着父母來到B區時,他第一次看見了那個孩子。
窗口窺伺的視線隻出現了一瞬,又很快隐去。
“奇怪的人。”他這麼想到,但在周圍到處都是怪人的氛圍下,好像又很正常。
直到,這已經是他這個月第十次看到那個視線了。
弗萊吞咽了一下唾沫,默默丢下手裡的東西跑回了家裡。
“母親,隔壁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啊.....她的母親重病,所以她也不怎麼出門呢?”母親這麼說道,“我見過她的母親幾次,那也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