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沒說實話,景年瞳孔微怔,“你真是破曉閣的人嗎?感覺你們組織收人過于随意,你這樣的都行,早知當初我也去試試了。”
聽出景年語中的嘲諷,宋挽月忍不住唏噓,“别!我們組織可不收廢物!要想進組織,先打過我再說!”
“切!”
離開對月軒,宋挽月徑直下獄神廟去瞧尋月,大獄條件雖沒醉紅樓那般閑适,但也不缺吃食,也算樂得清閑。
今夜獄卒前來通知,明日起,花娘們便可在官府的護送下重返家鄉,她們各個都興奮不已,徹夜難眠。
尋月着一身素衣獨坐軟榻,面上不悲不喜。她聽着鎖鍊哄響,下意識擡頭,瞧見宋挽月,灰撲撲的眸子才總算有了絲光亮。
“都下去吧,我跟尋月姑娘聊聊。”回首看向獄卒,宋挽月輕道。
獄卒會意,忙屏退衆人,瞧着這空蕩冰冷的走廊,她小心關上門走了進去。
“小姐……”見小姐來看她,尋月忙不疊坐起。
“不必行禮,坐着吧。”宋挽月攥着她手,拉着她坐回軟塌。
“小姐,裴大人已派人通知,稱我們明日便可自行離開,還會每人補償十兩銀子傍身,這裡面,可有小姐的手筆?”
見慣了官場的腐朽和暴戾,蓦地被如此對待,她總覺得有些不似真切。
“不是,是裴大人的想法。”宋挽月搖了搖頭,“我也是剛聽說此事,不知你之後有何打算?”
她知道春草無處可去,當初也是因宋府被抄,她才被迫淪落至如此境遇。
“小姐,”回握住她的手,尋月眼尾濕潤,“春草不知可否跟着小姐,春草尋了你三年,如今總算相見,春草不想同小姐分開。”
本就是賤命一條,她知道宋挽月此次回京是為了給宋家報仇,她願同她冒險。
“我也想,但目前不行。”宋挽月面露難色,“要不這樣,明日我寫封信交與你手,你拿着它去落楓山找破曉閣交與碎玉師姐。去了破曉閣,你且安心住着,待我完成任務,自會與你團聚。”
聽宋挽月已幫她想好出路,尋月萬分感動,“不!我不去!我要留在上京,小姐在哪我便在哪!”
她這三年在醉紅樓,對上京許多權貴都有所了解,光是她花魁的身份,就能幫宋挽月不少。
“不必,”宋挽月心疼道,“這三年你受苦了,沒必要為了我犧牲自己。”
“小姐!”打斷她的話,尋月吸了吸鼻尖,“這不是犧牲,是心甘情願。倘若沒有宋家,我和我娘早在我未出世時就已經死了,是夫人心善,收留了我們,小姐亦對我有恩,我也不光是為了你,更是為了給我娘和夫人報仇!”
春草的娘親是宋府的嬷嬷,當初她懷着春草被夫婿抛棄,險些在深冬寒夜裡一屍兩命,是宋挽月的娘親救了她,将其留府中修養,才苟活了下來。
尋月言盡于此,宋挽月也不好再拒,她擡手從衣服裡掏出錢袋,從中取了些銀兩塞到她掌心,“這些,你先拿着,在上京城租個宅子,待我完成任務,便同你一道離開。”
見小姐将體己銀子都給了自己,尋月連連推拒,“不可!這些小姐還是自己留着吧!裴大人給的十兩已經夠了,我孤身一人,沒什麼用得着錢的地方。”
見尋月拒絕,宋挽月面色微沉,“拿着!倘若你不要,便别再叫我小姐!”
“這……”淚水順着眼角汩汩而落,尋月怕惹她生怒,到底是收了下來,“謝小姐,那春草便拿着了。”
略微颔首,宋挽月想起今日同顧思柳的談話,若有所思道,“春草,你同映紅交情深,你覺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懂宋挽月是因何提起她,尋月思索道,“她長袖善舞,趨炎附勢,拜高踩低,不安于室。我同她并不對付,沒少相互譏諷。”
兩人都算醉紅樓裡的台柱子,自然是相看兩厭。
“她在醉紅樓三年,會否有過孕,或挾子攀枝之類的惡行?”宋挽月又問。
“這個……倒真沒有。”尋月仔細回想,“花婆婆每月都會熬避子湯給我們,況且官宦子弟來青樓不過是個消遣,即便是有孕,又豈會受她威脅?”
聽聞此話,宋挽月秀眉緊擰。
所以說,自始至終,映紅要挾的就隻有她哥一人。
若非受人指使,她怎會铤而走險?
白鶴堂的盛老曾是哥哥的恩師,那繡春坊掌櫃呢?
思及至此,宋挽月蓦地站起。
尋月瞧她面色陰沉,也随之起身,“小姐,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不确定,我還得親自探查一番。”
說罷,她便腳步匆匆地離開,倘若她猜的沒錯,這繡春坊老闆,定也同宋家有着某種她不知道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