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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臨醒時,寨内四處都是喊叫聲。
“弟兄們!官府來人了!”
“跑啊,跑啊,快跑啊!”
“褲子?我的褲子呢?”
“命都沒了,還褲子?!”
……
他扛起大刀,向外沖去,“不許跑!誰跑?誰再跑?老子就砍死誰!陸議,你個狗娘養的?!”
沈當家猶如夢中,驚慌失措,兩相猶豫,“縣裡的人,不是說,本月十五出戰嗎?”
潘臨長刀大揮,砍傷兩名賊寇,“他娘的!沒爹的玩意!我們被騙了!這陸伯言心機深沉,定是故意放出風聲,本月十五與我決一死戰,實則為的就是偷襲!王二麻子,這個狗東西,竟敢投降!”
大風吹過,火勢滔天。
厮殺之聲,投降之聲,聲聲凄厲不已,驚得沈當家冷汗連連!
潘臨集結親信,大軍卻蜂擁而至。
陸議策馬當先,高聲呼喊,“潘賊外,凡投降者,皆免其一死!”
沈當家率衆人跪地投降,“陸校尉饒命,我等願戴罪立功!”
三千餘衆,紛紛高呼,“陸校尉饒命,我等願戴罪立功!”
兵力轉換,隻在刹那之間,陸議遙遙望着火光前的男子,“潘賊,還不受死?爾等,還不棄暗投明?!”
此前,潘臨從未想過,竟會敗于一書生之手,此刻哪怕四面楚歌,依舊滿心不服氣,對着未染一絲血迹的陸校尉喝道,“你是個真男人,便跟我單挑!老子的人頭,等你來取!”
五百名親信齊呼,“大王威武,我等誓死追随!”
兩千名信者高喊,“大王威武,斬下他頭顱!”
賊寇氣勢如虹,似有扭轉乾坤之勢。
陸議毫無羞赧,他從不呈一時之快,眉若冷山,眼若寒星,“弓弩手,放箭!”
一層又一層的箭羽,淩空而來,射向滿身血迹卻屹立不倒的潘臨,隻見他金甲在身,橫刀立馬,怒容滿面,戰意昂揚,揮舞着大刀,擋過百箭,“呵呵呵!陸伯言,憑這些烏合之衆?就想射死老子?”
眨眼之間,幾十名舞铠甲護身的賊寇,傷亡在地,雙手捂着箭羽,凄厲一叫,“啊啊啊啊”
陸議眼神閃過殺意,“弓弩手,準備!”
漫天箭羽,再度襲去。
潘臨揚起大刀,撥開幾十隻箭羽,“陸伯言,老子黃金甲在身,千裡馬在座,就算那小子出現,亦不能傷我分毫!”
“本将豈會小瞧了你”,陸議語氣清淡,仿若閑庭漫步,“這些箭,這些兵,乃為他們準備。至于你嗎,自可生擒!”
此言一出,上百名士兵面面相觑,頓無戰鬥之意,更有甚者,直接放下簡陋的武器,默默退到意旁。
潘臨恨得牙癢癢,心情瘋狂到極點,“他娘的!有本事,跟老子單挑!你他娘,還是個漢子嗎?斷會使些小人計謀!”
陸議揮手,第三波箭羽随之而來,“匹夫之勇,本将不屑!陳阿,率長槍隊,殺!”
先前是心理戰,現下是肉搏戰。
随着戰圈收緊,賊寇越戰越少。
從最開始的兩千人,到如今隻剩一千人,又有三百人放下耕地農具,舉手投降。
潘臨的念頭,也變了:最初,他想死戰;現下,隻想活命。
他拼力舉起大刀,又放下大刀,又舉起大刀,砍啊砍,砍啊砍,終是在天光微微亮時,撕出一條口子,率三百多賊寇,一路向山下跑去,準備逃生。
…
等了一夜的孫桓,橫刀殺出,眉宇間盡是凜然傲氣,“潘賊,見孫郎否?”
立于樹上的阿花,張臂挽弓,左眼眯起,右指一勾,向下射去,“潘賊,見橋郎否?”
阿花這一箭,被潘賊躲了過去。
待再想射時,雙方騎兵、步兵已然打了起來,孫桓已與潘賊呈單挑戰勢,“阿姐,留給我!”
“好吧,”,她無奈,隻得站在李異的包圍圈内,看着雙方械鬥不止。
也就幾個回合,潘賊騎寇便落下氣勢,步寇更是被官軍殺得慘叫連連,但孫桓卻仍與潘賊交戰。
突得,孫桓三個挺槍接連刺向潘賊,潘賊來不及躲閃,跌落馬下,慘叫一聲,“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孫桓縱馬橫槍,槍尖直插進潘賊喉嚨,“憑你,也配?!”
潘賊再發不出聲音,滾滾鮮血流出,雙眼瞪如銅鈴,身子徑直倒向地面,已然失去了最後的氣息,魂歸地府。
潘賊既死,賊心更散。
孫桓一鼓作氣,下令全軍出擊,“就地斬殺所有賊寇,不留一個活口。”
靜立一旁的李異,眼中閃着灼熱的光芒,但還是死死壓抑住内心沖動,堅守陸議軍令,護在橋侍衛身旁。今夜由始至終,他都未參與此次戰鬥,此刻仍是緊緊盯着橋侍衛,使其動彈不得。
阿花無奈歎氣,隻得策馬去尋陸議,得知大寨已降後,滿臉笑意,滿眼欽佩,“陸校尉,神威大顯啊!”
陸議嘴角翹起,心下卻還是止不住酸氣,“李異說,孫桓神勇無比,先是同潘臨大戰三十個回合,斬其于馬下,後又接連取了四十個人頭。”
“孫家男兒,自當如此”,她滿是驕傲,想必爹爹生前,也是這般風采吧。
“你,喜歡?”
“喜歡呀。”
陸議眼神一暗,雙指拉起缰繩,高揚馬鞭,“駕!”
馬兒飛奔而出,卷起泥土無數,飛濺衆人衣袖。
陸郎怒目而視,高聲怒号,“伯言!你賠我衣服,這可是今春蜀繡!”
“駕!”,阿花一甩馬鞭,飛身而出,“伯言,你等等我啊!”
再次被泥點子飛濺的陸郎,更生氣了,聲音更大了,“橋璨!!!!你也賠我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