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郎有些着急,“你放心,我不嫌棄你!”
嫌棄?你敢嫌棄我?
一語驚醒夢中人,阿花想起他對孫家的偏見,當真不能在此刻暴露身份!再等等,再等一陣,等到大家能夠和平共處時,“我家中還有位二叔,凡是大事都是他做主。可,他生意做的比較大,并不常回廬江。”
“大生意?能是多大的生意?!廬江橋氏,不就是個小商賈嗎?”,陸郎嗤笑一聲,感到伯言的怒意後,轉聲說道,“你放心,等你嫁入陸氏後,我們會照顧你家的,定不會再讓你們這般辛勞。我方才發笑,并不是笑你,而是笑他!笑他無能,令你流落在外,無處可依,還要靠給孫家做女衛謀生。”
阿虎又是生氣又是溫暖又是無奈,“…不是你說的那樣,二叔并沒有不管我,他将我交給周都督,我自幼在周府長大。”
陸郎眉心一蹙,“周府?也對!論關系,孫阿花是你表姐吧?”
她垂眸,“…不算是吧…”
“也是,像你這種遠支親戚,哪能跟孫家攀得上關系呢?不過啊…橋璨,你長得可真漂亮!”,陸郎已然把她當成半個自家人看待,坦然欣賞着她的美貌,“廬江橋氏,果真代代出美人。”
陸議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眉眼裡寫滿心疼和堅定,“别怕,以後有我,有我們保護你、照顧你,再不會讓你寄人籬下。”
“伯言,你誤會了。”
“璨璨,我沒誤會,你不用再這般堅強。”
對于一切,陸議早有猜測,現下已然确定。
你識字,卻不通詩文;擅騎射,卻不懂兵法。想來,應是陪着旁人讀書習武時,耳濡目染,學到一點!至于性格嗎?相處日久,自然是沾染了些孫家習氣。往後餘生,我自會好好教導你。
陸郎好奇,“你這琴藝,是何人所教?”
她心虛,垂眸,“…周都督…他說我天分頗佳,極其适合學琴。”
陸議溫柔一笑,嗓音如水,“周郎雅量高緻,自不會有門第之見。璨璨,你這箭術,又是何人所授?”
“太史慈将軍。”
陸議一驚。
陸郎大驚,“太史慈?太史慈那般眼高于頂,狂傲無禮的人,怎會願傳授你箭術?”
“…他,他本是來教周循的,可周循資質平平,又見我天分頗佳,故而收為親徒。”
陸議了然一笑:若我像太史慈這般身負傳世箭學,遇到璨璨這樣根骨奇佳的後輩,亦是會傳授畢生所學,哪怕她是個女子。
畢竟,少年神射,可遇不可求,“璨璨,我已明了。現下你隻需回答我,你二叔既不常回廬江,那,他在何處做生意?我與小叔,應去何處尋他提親?”
哎……阿花為難不已,慢吞吞道:“之前是京口,再之前去過荊州,現下可能是在、在交州。”
交州?陸議蹙眉:路遠迢迢,真是難尋。
陸郎大喜,“交州有意思呀!我早就想去交州騎大象、看孔雀,但苦于人生地不熟。這下,有了着落!橋璨,你讓你二叔給我帶路,可好?”
她扯了扯嘴角,苦笑不已,“…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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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陸郎眼底徹底烏青褪去,恢複了往日的俊朗風姿。山陰開田事宜也大緻完成,隻剩下掃尾工作,陸議朝賀修道别,并請他下月初十,率兵前來上虞,合兵剿滅潘臨,還會稽以安甯。
阿花有些愧疚,對着那張完好無初的俊臉道,“ 以後,我再不揍你了。”
陸郎鼻子一皺,想要說道說道,但伯言随之而來的眼神,令他退避三舍,隻得對着橋璨假笑,“無妨,無妨,小傷,小傷。”
阿花愧意更甚。
李異拉着陳阿走來,低聲說道,“橋侍衛,你能讓陸校尉收下俺們嗎?”
“留在山陰,不好嗎?賀縣令也是難得一見的好官,你們留在此處,做個縣吏,亦是大有可為。”
李異搖頭,陳阿亦搖頭。
“好,我問問他,”,阿花走到伯言身側,訴說兩人情況,半是詢問半是要求,“伯言,你既無親兵,便收下二人,可好?”
陸議若有所思,審視着二人,“可識呂蒙将軍?”
李異徑直搖頭,“俺知道周郎周都督!”
陳阿似有所悟,“陸校尉,可是說三日不見,刮目相看?!”
陸議欣然點頭,“做我的兵,可是要讀書識字!李異,你可吃得了這苦?”
讀書?識字?
阿花輕聲歎氣,無奈望着正撓頭腮耳的李異,暗想:他怎跟二叔一般?總勸人多讀書?
真是,有點煩呀!當兵嘛?上陣殺敵,砍砍砍就行了!
若都像呂将軍那般,日夜苦讀,腦子都讀壞了!
人呢,也會變得無趣得緊,滿口的之乎者也,仁義道德……呂霸、孫桓都是這般,變得越發無趣,越發呆闆,再不能陪着我四處玩樂,四處闖蕩!
那種天下我有,橫掃四海的氣勢,再一去不返了,隻能随着大江東流,直入東海,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