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靈不再行跪拜禮。

上空懸着的那柱雪白電光随之散去，龍神祠廟也不再晃動，除了最中央那座四分五裂的金身塑像，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感受到那股盤旋在心頭，随時要炸開的恐怖威壓消失，老蛟龍仿佛劫後餘生般吐出一口濁氣，腿腳軟得像面條，兩股戰戰，快要受不住地跪下來。

曜靈護住坐在蒲團上的蘇阮，不知道這裡的異狀所為何事，他第一時間便要抱着小姐出去。

流烨更是憑空出現在祠廟外，在老蛟龍喚出仙尊二字時，急急打斷他：“曜靈，這裡發生了何事？”

曜靈不語，先行抱着蘇阮出去。

流烨立即眼含警告地看了眼老蛟龍，後者畏畏縮縮地縮起腦袋，根本不敢說話。

前面來了個仙尊，後面又來了個仙君，沒一個是他能夠惹得起的。

小狐狸趴在曜靈肩頭，将後面這些熱鬧收入眼底，滿眼都是興味之色。

原文裡可沒有這些事。

方才包括曜靈在内的祠廟中人或許都沒看到，那個扶住曜靈的須發皆白的老人，其實是從那座裂開的金身塑像裡慌張跑出來的。

連凡人仙尊的一跪都不能承受嗎？

想到這裡，小狐狸扭過臉，捏住曜靈的下颌，來回仔細端看他的臉，最後含笑道：“曜靈，你好厲害呀。”

跟出來的流烨險些一個趔趄，他敢肯定，這凡人小姐定然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了。

曜靈不明所以，但對于小姐突然的親近與誇獎，他竭力繃住臉，可還是抑制不住地面紅，隻能抿着唇，裝作鎮定的模樣。

小狐狸笑着撓他的下巴，逗他：“曜靈可愛。”

曜靈：“……”

憋紅了臉的青年露出無奈的神色，下巴被撓着，被撩撥得心神蕩漾，還時不時地配合她，垂着眼睫，低頭去蹭她撓過來的手指。

将小狐狸逗得一直笑。

曜靈便也跟着笑。

留在祠廟裡的老蛟龍吸了兩口仙尊上的香，原本汗涔涔的蒼白面容也迅速恢複紅潤，仿若延年益壽了許多年。

還沒等他再吸兩口，就被去而複返的流烨仙君吓個半死。

流烨看不上這樣裝神弄鬼的半仙，他簡單掠過供桌香爐裡的三柱新香後，隻道：“仙尊親自上的香，其香火于你而言意味着什麼，你再清楚不過。”

老蛟龍弓着身，連連點頭稱是。

流烨又陸續交代了他一些事情。

老蛟龍一一答應下來。

好不容易等到流烨離開，老蛟龍緩了緩神，正準備吸兩口香時，曜靈又去而複返。

老蛟龍驚地舌頭都快打結：“仙、仙……”

沒等第二個字脫口而出，他率先捂住了嘴巴。

曜靈拾起地上遺落的丹桂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他随口道：“龍神？”

老蛟龍差點給他跪了。

它算哪門子野神啊？

仙尊竟然稱呼它為神？

“不不不，我不是神。”老蛟龍表現得極其謙卑，“隻是一條道行淺薄的蛟龍罷了。”

說着，他還微一拱手：“有幸才修得半仙之身，如今更托一位貴人之福，方窺得成仙之機。”

仙尊的那三柱香，足以讓它脫困蛟身，成為真龍，做個真正的仙人。

若非不能暴露仙尊身份，老蛟龍必定對曜靈三拜九叩，叩謝大恩。

曜靈臉上并無異樣，甚至對他這樣怪異的舉止也沒多說什麼，隻是恭賀道：“那便提前祝前輩早日成就大道。”

老蛟龍：“……”

前輩、前輩……

他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趕不上啊！

恍恍惚惚許久，等曜靈徹底離開龍神廟後，老蛟龍整個人都被吓得啪叽癱在了供桌前。

他深深吸了口香火。

幸不辱命。

他沒有辜負仙君的交代！

老蛟龍癱軟地倚着供桌，面容不禁有些自得，他年年都來鎮上聽戲，演技不說精湛，那也是頗為自然的。

看看，仙尊都完全沒有懷疑他！

*

一群人奔逃似的離開祠廟，在廟裡廟外引起一股小小的騷動。片刻後，還未等龍神棄傾城鎮的流言傳開，一條金光耀眼的龍，便沿着祠廟的大門而出，直入雲霄。

在傾城鎮所屬的上空騰雲駕霧，久久不去。

原本驚慌失措的人群，親眼見到龍神現身，由驚轉喜，齊齊伏地跪拜，激動地叩拜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