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拜神節，每每這一日，傾城鎮無論白日黑夜都會極其熱鬧。

白日裡有長龍遊街，還有恭敬肅穆的迎神儀式，街道兩邊行人見之避讓、跪拜，參拜龍神。

晚間則會搭上戲台，唱一唱數百年前龍神呼風喚雨，挽救傾城鎮的故事。

遠離鎮外的空曠之地，更是可以看到隆重的打鐵花表演。在高高搭起的花棚上，無數鐵水迸濺出的火花，宛若漫天星火，又像是盛放的一樹銀花。

當然，最為熱鬧之地，當屬龍神廟，香火鼎盛，這一日的香客更是絡繹不絕。

時辰尚早，打鐵花與戲台表演都還沒開始，曜靈很是自然地提議去龍神廟，蘇阮對祠廟不太感興趣，一臉的興緻缺缺。

他轉而又提議去逛夜市，有意無意地提及那裡的特色，美食長街、精巧手工制品……

饞嘴小狐狸立刻被勾起了興趣。

少女亮晶晶的眼，讓曜靈忍着笑，按照提前打聽好的路線，領着蘇阮過去。

晚上夜市人很多，結伴同行的男女尤甚。

女子手裡大多都執着一根丹桂枝，金黃的桂花一簇簇地擁擠在綠葉間，芬芳馥郁。

小狐狸在美食攤位前來來去去，吃兩口就膩的東西，全都丢給身旁的曜靈。

偶爾還會看看手工攤位上的飾品，最後買了一些别緻的額飾與配飾，還會在戴上後晃晃腦袋，問曜靈：“好看嗎？”

曜靈替她理好額飾兩邊的銀色流蘇，眉眼微彎，含着笑：“好看。”

一直走到半途，兩邊燈火通明、如長龍般看不到盡頭的攤位，對蘇阮的吸引力逐漸降低，她開始将注意力放在别的東西上面。

譬如，女子手中的丹桂枝。

像是盯糖畫那般，她那雙似琉璃的清亮狐狸眼，随着身旁女子手裡的丹桂枝微微轉動，幾乎是将想要兩個字都寫在了臉上。

曜靈險些笑出來。

此時，不僅是蘇阮在悄悄偷看丹桂枝，更多的青年男女也時不時地看過來，實在是蘇阮那張臉在燈火掩映下，比白日裡更加明豔。

像是暗色中生長出的一朵秾麗之花，娉娉婷婷，足以吸引所有的注目。

身邊沒有女伴的青年，視線在蘇阮與曜靈身上轉過無數回，猶豫許久後，終于選擇小跑上前，彎腰俯身，雙手捧着那根簇擁金黃小花的丹桂枝：“姑、姑娘！”

他緊張地連話都不會說。

曜靈方才還帶笑的臉沉了下去，眼看小姐伸手去拿，臉色更是可以用難看來形容。

他扣住蘇阮的手腕。

後者疑惑：“曜靈？”

“這裡的丹桂枝，是贈與心儀之人的。小姐若是接受，便是接受了對方的心意，答應與對方更進一步，乃至結親的意思。”他克制着妒意，一字一句與蘇阮解釋道。

倘若眼神能殺人，眼前這根丹桂枝，連帶着贈丹桂枝的人，大抵已經被曜靈反複殺了上千遍。

“這樣啊……”蘇阮望着眼前微微擡起臉，面紅耳赤的俊俏青年，莞爾道，“謝謝你的喜歡。”

“不過我們不認識，我不能接受你的丹桂枝哦。”

少女調子軟軟的，即便是拒絕，也讓青年面色愈發紅潤，甚至于無措地激動道：“沒、沒關系！”

等到兩人走遠了，青年還一手抓着丹桂枝，一手撫着砰砰直跳的心口，遙遙遠望他們離去的方向。

……

剛剛的拒絕，并未讓那些關注蘇阮的适齡男子們打消心思，反而越發蠢蠢欲動，想要上前。

“小姐，這裡人多。”曜靈默不作聲地牽住蘇阮的手，綿軟得像是沒有骨頭。他偏過臉，強作鎮定道，“莫要走散了。”

聞聲，看着眼前擠擠攘攘的人群，少女甚至還主動回握過去，比他小上許多的手用力拉住他。

被細軟的手指努力勾握住手掌的全過程，曜靈又甜蜜又心軟，感覺自己的那顆心都快被揉成一灘蜜水，想将嬌嬌小姐抱在懷裡好好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