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我戴這個講話的嗎?”猜叔看着阿玥在自己眼前認真忙碌着,扶着她的腰柔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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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玥看了看他滿眼柔情低頭看着自己的眼睛。無論多少次,猜叔這樣的眼神都能讓自己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好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時候,三邊坡的第一個雨季。阿玥刻意把手中的速度放慢,好讓自己再悄悄多享受一會兒這疑似暧昧的驚心動魄。
她一邊幫猜叔把細細的白色的麥克風在耳邊固定好,一邊柔聲答:“係呀猜叔,拓子哥的阿媽不會講中國話,你是拓子哥的家長代表呢!我們中國這邊辦喜事,村裡吃席人多,台上發言都要有麥克風,有音箱的。傳統那種黑黑的手持麥隻有一個,給司儀用了,你就要戴這樣的,将就一下哈。”
“别在耳朵上,有沒有不舒服?”阿玥把麥克風固定完畢,順手揉搓着猜叔的耳後和耳垂,笑着看他向他确認。
猜叔歪頭笑了一下,揚眉說:“好唔舒服嘅!我真嘅都唔想上台講話。但我太太講了,要我堅持一下,我都隻好堅持一下。”
細狗終于忍不住在一旁翻白眼了:“猜叔,阿玥,差不多可以了噻。搞了老半天,搞好了沒有哦,要不我給猜叔看看?”
猜叔把阿玥一手攬過在身側,給了細狗一個很久不見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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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玥可盼上吃席了。
小雲和但拓的婚禮不失隆重。在距達班和祖國接壤的國境線幾十公裡外不遠的邊城,村裡人吹吹打打,熱鬧非凡。
達班鎮上賣椰子他們家隔壁鄰居二十來歲的泰國小妹說想跟着來,細狗就把她帶上了,不光帶上了,小妹還坐上了副駕駛。
猜叔看上去毫不介意,好似樂得坐在後排和阿玥把過了國境線後沿途的景色指指點點,小聲聊得熱鬧,不用去在意細狗的反應 -- 畢竟他還在打足十二分精神,和泰國小妹介紹着達班曆史。
“還好我們趕得巧哦猜叔!趁着春節趕上了拓子哥婚禮,小雲還不太顯懷,那些傳統服飾都還穿的上。” 阿玥感慨地說。
猜叔握着她的手緊了一下。
“哦隻不過呢,小雲很想再過來達班一趟,檢查一下男孩女孩,我們國家不可以嘛。但是拓子哥有沒有跟你提過?小雲說拓子哥覺得沒必要,無論男孩女孩他都喜歡,他不需要知道。”
猜叔轉頭笑盈盈地看着阿玥問:“你呢?你中意男仔,還是女仔?”
阿玥掐了一下他的手:“又不是我生,我喜歡什麼有啥用?”
前排的泰國小妹突然被細狗指着窗外說的什麼給逗笑了,發出一串哈哈大笑聲,打斷了猜叔接下來的話題。
猜叔轉頭看了看窗外,好似被掃興了一般,沒有再繼續。
邊城的一切對阿玥都很新鮮。
這裡和達班相比,秩序井然,基建完備,可是當地人說着當地的方言,物價比達班還要貴,卻突然讓阿玥不适應了。
達班的兄弟和但拓一起去小雲家中幫忙,猜叔卻要開車拉着阿玥從村裡出來,到邊城街上遊走,要她給自己指路介紹:中國的這樣一座城市都有些什麼,政府在哪裡,女仔逛街的地方在哪裡,戲院在哪裡,吃飯的地方在哪裡。
阿玥實在是很想告訴他,中國的城市有很多種規模,大的小的,漢人的,少民的,這裡嘛,她也不清楚,要看他到底想要去哪裡,找什麼呢?
猜叔這才告訴阿玥,他知道,中國人的婚禮,登記日期和儀式是分開的。儀式對于新娘更重要,但隻有登記了,才能在中國算作合法夫妻。
他問阿玥,可不可以帶他去到政府的民政局,和他注冊登記。但拓和他說過需要的所有文件,他都帶來了,連注冊結婚證的人民币都準備好了。
這還不止,猜叔看阿玥一臉震驚模樣,想到要和她再次強調自己對這件事有多麼認真,于是告訴阿玥,在三邊坡,一個男人帶好女人的身份證明,就可以自己去到政府登記和這個女人結婚,不需要女人在場。但他知道中國不可以這樣,更重要的是,他尊重阿玥,一定要阿玥自己開心樂意才得,所以他一定會先問過阿玥同意。
阿玥臉上的震驚之色卻更甚了。
阿玥隻得耐心和猜叔花了幾分鐘時間解釋,她為什麼不可以今天就和他注冊結婚的理由。
這些理由包括但不限于:這不是她的戶口所在地,□□件要拍照而她今天沒有化妝,儀式雖然重要但是登記是法律約束同等重要,下次他再有這樣的小算盤不告訴自己,自己可真的要生氣了。
猜叔顯而易見地開始忐忑起來,他把車停在路邊,坐好了,真誠地面對着阿玥。
阿玥看出來,他又要和自己拉拉扯扯了。他要開始用他那一貫拿捏自己戰無不勝的眼神不說話地向自己求饒。而阿玥頭一個氣自己不争氣,居然每次都陷進去,心軟起來。
阿玥隻得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