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叔輕輕摸着她的頭發,又柔聲笑着說:“你會唔會要講,甯願回返自己卧室都好些。”
“係呀!”阿玥嗔怪道,“還好我沒有常住進你的房間,不然我晚上醒來好幾次見不到你人影,你麻煩就大了,我肯定知道你跑去找你的其他女人。”
猜叔笑着不說話,任由阿玥繼續說着:“劉會長給我打電話,讓我休息一段時間。我知道他在考慮海協是不是應該和我撇清關系,他還說還好之前沒有安排我去接觸财政部長的家屬。可我現在後悔呢,我就不應該那麼驕傲,要是我早點能和财政部長的二老婆成為閨蜜,說不準三家報紙裡還能有一家說你好話。”
“外媒其實很偏聽偏信的,我在網絡上試圖幫你控制輿論了,可是我能撬動的資源有限,如果利用上了,勢必要抖出達班其他的事情來,你又不同意。三邊坡還是傳統媒體的天下,我無能為力,猜叔你都不要做點什麼嗎?”
阿玥擡頭看猜叔,猜叔才笑着回答:“财政部長,一早都係素蓬嘅心腹,會講好話嘅。”
“可是那家報紙也淪陷了呀!也跟着開始罵素蓬總統,罵你了。”阿玥急了。
猜叔問:“你幾時開始讀得懂勃磨語報紙了?”
阿玥瞪他:“我還用讀得懂嗎?你看那大照片,大感歎号,一看就不是好話。猜叔,你做這些事,背後其實也是慈善資本在當掮客,你要不要和張先生說一說,讓慈善資本出來澄清一下?”
猜叔又笑着把阿玥攬在懷裡:“我在表面上呢,同慈善資本都冇任何關系,這都是當初兩方默認各自自保的手段,張生出事,我也不會救的,現在怎麼好向他開口呢?”
“阿玥,”猜叔在阿玥額頭吻了一下,“依家達班手上幹淨,你都知。隻要不是有人一定要置我于死地,風聲很快會過去的。”
當你擔心一件事發生,會使情形變壞時,它就幾乎一定會變得更糟。阿玥這樣告訴猜叔。
猜叔沉默着,不再作出反駁,也不再像前兩天那樣,笑着安慰阿玥,無事發生。
先是艾梭來到達班,暗示麻牛鎮需要蘭波回去做事。
猜叔大度地表示蘭波當天就可以跟随艾梭回去。但是艾梭更大度地表示,讓他跑完這一趟邊水,有始有終。
第二天深夜,銮巴頌開着三輛越野車來到大寨門口,引擎轟鳴中叫嚣着猜叔的名字,把面色慘白的蘭波推倒在衆人面前的地上。
“這位達班的小兄弟,在車上放了跟蹤器。”銮巴頌向猜叔要一個解釋。
隻消一眼,猜叔就明白,這是艾梭搞的鬼。
蘭波跪在猜叔面前,擡眼看着猜叔,眼中有淚,那是看到了生命最後一刻前因後果的絕望。
阿玥沒有走出大寨的門,遠遠地在露台看着這一切。隻消一眼,她也明白了,艾梭為了狠狠地推猜叔一把,不惜犧牲自己的親兒子。這一下,夠惡毒,足以讓猜叔同時得罪毒販,足以把猜叔推向地獄。
“艾梭是一頭養不熟的狼。”猜叔怔怔地說。像是對阿玥解釋剛剛發生的一切,又像是在對自己自言自語。
阿玥打來一盆水,濕了濕軟毛巾,坐下為猜叔擦起他手上剛剛未洗幹淨的血迹。
猜叔看着阿玥,良久不說話,隻在阿玥手腕的佛珠眼看要滑落沾上猜叔的手指時,他會往後撤一下提醒道:“唔要令你嘅佛珠碰到。”
阿玥就默契地擡腕,要佛珠離遠些,後來幹脆蹲下身子,低低的,擡手為猜叔擦拭。
猜叔神色複雜地看着阿玥,緩緩開口:“阿玥。我沒有料到,艾梭會這樣歹毒,用這樣愚蠢的方法。我本來很看好蘭波,我不想這樣的。”
阿玥隻是細細地為猜叔擦拭手心,手背,待看到他手腕的那串白玉佛珠時,阿玥放下毛巾,一粒粒查數着,最後掰開其中兩粒的縫隙之間,指着一塊淡淡的印記對猜叔說:“去年元宵節的時候,我就注意到這裡了。”
猜叔被迫讓但拓重新跑起邊水,這次要把蘭波空下的位置,走山也接上。
外界的輿論仍然有愈演愈烈的迹象,而阿玥看出來了讓她越來越心慌的苗頭。
“猜叔,不是說素蓬最信任你嗎?現在他要犧牲你了。”阿玥臉色蒼白。
所有紙媒上,素蓬總統的照片消失了,矛頭都指向了一個人,政府和毒販能坐在同一張談判桌上的幕後黑手,達班的猜叔。總統新上台,根基不穩,輕信了他,和毒販達成了交易。
然而銮巴頌也開始對邊水的生意諸多挑剔,将願意支付的價格砍半。
猜叔腹背受敵。
州槟從伐木場趕回來,表示猜叔和阿玥需要他。
“猜叔,你就告訴我,是不是都是那個麻牛鎮的艾梭?我會去把他解決掉!”州槟義薄雲天地說。
猜叔隻是擺擺手,要他冷靜下來:“艾梭隻是一個本地治安官,他也有背後的人授意。隻是恰巧,他背後的人想要素蓬死,而他,很想我死。”
“猜叔,接下來會怎麼樣?”阿玥盡量冷靜地問,“達班又要開始送邊水了嗎?你之前的所有謀劃,都前功盡棄了嗎?”
猜叔似是認真想了想,笑了一下:“如果能回到以前樣,倒也不錯。”
猜叔來到阿玥的卧室,阿玥坐在床邊讀書,笑着擡頭迎接猜叔,為他讓出一個身位,要他環上自己肩頭,好能舒服地依偎在他懷裡。
猜叔跟着阿玥讀了一段,問她這是什麼書。
阿玥給他看封皮:“《悉達多》,講的佛陀一生入世又出世的故事。這是快要90年前出版的書了,現在看起來還是那麼讓人入迷。”
“佛陀的故事是什麼樣的?”猜叔吻了吻阿玥的額頭問。
“每一個的故事都不一樣,因為每個人是自己的佛陀。”阿玥往猜叔懷裡偎緊了說,“我們生來入世,大部分人終其一生沒有出世,也樂在其中。痛苦的是那些苦苦尋求出世而不得的人,還有那些為活着而掙紮的人。”
猜叔和阿玥享受着話語後的沉默,聽屋外黑夜的寂靜。
猜叔終于開口:“阿玥,今日我有交代你,我櫃桶裡有磨邦中央銀行嘅文件同埋存款簿,磨德勒一定會要我去問話嘅,如果我走呢,我唔放心細狗,要麻煩你照顧他。”
阿玥心中一沉。
“你會走多久?”阿玥問。
“國家治安官問話,冇人知會到幾時。”
阿玥拉上猜叔的手不肯放:“可是素蓬會保你嗎?你還有誰會幫你?”
猜叔見她緊張得不行,隻好好聲好氣地安慰她:“平日伶牙俐齒,點嚒今日咁驚?阿玥,你放心,我會冇事嘅。”
一個起着薄霧的清晨,來了幾輛軍車,将猜叔客氣接走。
本該是赤道炎熱的時節,阿玥卻覺得冷如北京的深秋。
雨季走了又來,像是沒有窮盡,而她清楚,夢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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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有彩蛋:達班全員集合!阿玥進京磨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