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她不再猶豫,起身打開了耀祖房間的門。
由于耀祖的房間和她跟桃花的房間是挨着的,所以蘭花能夠很清楚的看到發生了什麼事。
*
桃花睡得正香,冷不丁一盆涼水潑頭澆下,把她驚醒了。
桃花睜眼,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疑惑的看着表情黑沉的母親。
“媽?”
在湯麗雲的身後,是同樣一臉震驚的李蘭花。
光從湯麗雲的背後打過來,在她臉上彌漫了深深的陰翳。
“你還有臉叫我媽?今天好好的相親局咋給你攪黃了?你說!”
桃花沉默,她是真的不知道湯麗雲發什麼瘋,怎麼晚上沒有發火,偏偏等她睡着了才發火?
難不成是有人授意?桃花很自然的聯想到了父親李大富的身上。
湯麗雲冷冷的說:“你爸跟你弟弟在那兒生病受苦,我跟你姐辛辛苦苦的照顧他們,你在這舒舒服服睡覺?我怎麼養出來你這麼個白眼狼?滾起來!”
湯麗雲怒極,拿着不鏽鋼大盆狠狠往桃花頭上砸去。
蘭花瞳孔一縮,想要提醒妹妹已經來不及了。
但桃花卻靈活的避開了,不鏽鋼大盆落到柔軟的薄被上,沒有給桃花造成一絲傷害。
湯麗雲勃然大怒:“你還敢躲?”
桃花老老實實站起來,這才回答:“媽,頭打破了又要花錢了。”
她心道,還好前世練出了靈活躲避茶盞的本事,還可以控制茶盞落在身上的不同力度造成的不同傷害,她早已爐火純青。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湯麗雲被氣得胸脯起伏。
半晌,她嫌惡的看着女兒,“你那麼想睡覺,那就滾去廚房睡吧,什麼時候反思明白了什麼時候再回這睡覺。”
“哦,好的。”桃花面色平淡的回複。
她往前走去,路過門口的蘭花時,視線和她對上,然後看到了她一臉複雜的表情。
桃花沒有停留,去了廚房。
湯麗雲從外面把門關上,又警告了她一遍後這才離開。
她沒有鎖門,畢竟人是需要吃喝拉撒解決生理需求的,萬一桃花憋不住要上廁所怎麼辦?
按照她那個木讷性格要真是在廚房解決,湯麗雲嘔都要嘔死了。
桃花把頭發上的水擰幹,在竈旁燒火的小凳子上坐了下來。
她伸手摸了摸褲子口袋裡的手機,發現它沒有濕,這才放下心來——記憶中好像手機是不能沾水的,會壞。
她靠着竈台,望着漆黑的夜空發呆,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
屋内,湯麗雲沒好氣的沖蘭花吼,“看什麼看?還不趕緊去看你弟去!”
想起還有力氣使喚自己的弟弟,蘭花有些委屈,又有些不服氣:“媽,耀祖都好些了,我能不能去睡覺啊?明天還得上班呢?”
“上班?”湯麗雲皺眉,“咱家這情況你還想着去上班?”
李蘭花愣住,小心翼翼的問:“不可以嗎?”
“等你弟你爸好了再去上班吧,你先請假在家做幾天飯。”
是的,今晚的事情一出,湯麗雲立刻對桃花産生了極大的不信任,她生怕這個女兒再用什麼過期的食材做一頓有毒的飯把自己的寶貝兒子給連累了,于是順理成章的要求大女兒來做飯。
蘭花的心間彌漫上恐懼,她不想做飯,尤其是她不想像被圈養的豬一樣待在家裡,一輩子給耀祖和父親做飯,她請願出去上班幹活,賣衣服也好、端盤子也罷,哪怕把三分之二的工資都交給母親——
此刻她忘記了自己對于桃花的複雜心緒、對于母親的别扭感情,她下意識追問:
“媽,幾天是多久?三天?四天?”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準确的答案,以安撫自己心中那份隐秘的恐懼。
湯麗雲不耐煩了,“幾天就是幾天,我咋知道你弟你爸什麼時候好?讓開!我去看看耀祖!”
湯麗雲用手肘大力頂開蘭花,蘭花被這猝不及防的一頂頂得胸口發痛,疼的她鼻子酸楚、眼圈發脹。
一滴液體低落了下來,蘭花狠狠用手背拭去,抿着嘴唇扯過一張紙用力擦拭自己的眼角。
她得聽母親的話繼續看着父親,他還需要她給他倒水。
但在那之前,她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做。
蘭花吸了吸鼻子,把桃花床上那本被水潑濕的小說拿出來,小心的翻開書頁晾在椅背上。
然後她從衣櫃中屬于自己的那大半邊地盤找出一張薄薄的淺藍色毛巾毯、一條毛巾,抱在懷中去了廚房。
“笃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