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府内,齊王趙栝正在房内練字,沾墨的狼毫蒼勁有力。
他将近不惑之年,但勝在保養得宜,看着不過而立。
北國公主章遙親自端了參茶進來,放于桌上:“王爺,喝口參茶吧。”
趙栝放下狼毫筆,信手端起茶盞,吹兩口便送入口中。隻聽章遙空靈的聲音傳來:“不放心便去看看她吧。”
趙栝咽下茶水,略帶滄桑的眉目看向她帶着些許不解。
章遙:“你與她相戀在前,若不是為了兩國和親,你也不會舍她而去。如今她這般光景,你去見她,我也不會有異議的。”
“公主......”趙栝年少時傾慕喬氏,可如今與章氏做了多年夫妻,那些年少時的沖動或許早已在時間的長河中流逝了。
情深不壽。
“我與你夫妻十八載,還能不信你嗎?去吧。”她聲線柔和,不帶一絲妒意。
趙栝是感激她的,他與章遙一開始或許沒有愛情,可長久的相處陪伴下,不失為存着一份特殊的情感。
她是女中豪傑,足有讓世間男子為之傾心的能耐。
銀杏樹下,扇形落葉紛紛,一旁女子由夫君陪伴,若不是知道内情恐會感歎世間美好。
趙栝拜訪沈府,由下人引進,他瞧見這樣一幅場景,心中不免唏噓。
她終也是得了疼愛她的人。
“沈堡主。”他是王爺,卻主動喚起了男子。
沈羅似是才察覺他的到來,拱手回聲道:“草民見過王爺。”
“不必多禮。”趙栝擡手虛扶。他一雙灼灼眸子盯着躺椅上的佳人,一時挪不開眼。
喬芷柔擡眼望去,沒有起身。
他終于來了。
“喬娘,我去廚房看看給你熬的湯好了沒。”
“好。”
沈羅識趣借口離開。
她拖着病體回來,或許隻是想見他最後一面。
“看來他對你很好。”趙栝望着沈羅離去的背影說道。
“你對你的王妃也很好。”喬芷柔如是說。
趙栝:“我與她是聯姻。”
“我知道。”
兩人緘默許久。
趙栝:“是她害得你?”
喬芷柔知道他所指的她是誰,無甚在意:“她人都已經死了,我還能計較什麼。總歸是活得比她長久。”
趙栝笑笑:“你倒是豁達。”
喬芷柔垂頭低笑,不做回應。
趙栝向她靠近幾步,蹲下身子與她平視:“是我對不住你。”
“與你無關。”喬芷柔在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就豁達了。
自己似乎并沒有多麼渴望他。年少時的悸動、不甘,已然釋懷。
“我有疼我的夫君,又有孝順的兒子,這一生值得了。”她想,接下來所剩不多的日子,她應該與夫君好好珍惜。
趙栝見她神情不似作假,他也輕快了一些:“你的兩個兒子确實都很優秀,不像我那個逆子。”
趙栝懊惱的神色在喬芷柔眼中倒映着,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跟他這樣平心靜氣讨論着各自的孩子。
多年執念就這樣輕松說開,原來時間才是最好的良藥。
開春的第一道聖旨。
新帝趙恒宣了大音寺的聖僧入宮。
傳聞這位聖僧六塵不染、行滿功圓,是南朝第一大高僧。
法号‘釋空’。
傳言皇帝召他入宮是為了給南朝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