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楚連溪頭也沒擡,依舊執筆畫着什麼。
墨蘭端着糕點和茶點進來,“小姐,你沒用午膳,餓不餓?”她将瑤盤放在案上:“吃些糕點吧。”
方才心思全在宣紙上沒覺得饑餓,經墨蘭一提醒,她還真覺得咕咕餓了。
楚連溪擱下毛筆,看着瑤盤。芙蓉甘露酥、如意糕、栗子糕都是她愛吃的。
她随手拿起一塊如意糕,咬入口中竟覺得比在南都時吃的還要美味。果然人在餓的時候,吃什麼都是香的。
吃得急了有些嗆,她放下糕點接過墨蘭端來的茶,喝了一口。
入口清甜,她順口問道:“這是什麼茶,挺好喝的。”
墨蘭:“這是君山銀針。”然後她又補了一句:“大公子送的。”
楚連溪端着茶杯的手僵了一僵。
墨蘭探頭看着案前的宣紙,不解問道:“小姐在畫什麼呢?”
“我們租賃的堂院四周有很多空地,我在想怎麼利用起來。”連溪放下茶杯,又執起了毛筆比劃。“原先想着種些瓜果或者果樹這類的,可現在是冬日能種的不多,而且隻用來種植也有些浪費,我在想還能幹些什麼……”
墨蘭:“還能幹些什麼?”
楚連溪無奈笑笑:“我這不是在想嘛。”
她又吃了幾塊便有些飽了,道:“端下去吧。”
“是,小姐。”墨蘭知小姐在做正經事,就沒有過多的打擾,端着瑤盤退出了房間。
楚連溪在宣紙上畫畫塗塗,打個叉又打個圈,總覺得有些地方行不通。思緒亂了,便起身開窗,立于窗前吹吹涼風清醒一下。
“小姐。你怎麼對着窗吹涼風。”墨竹正好過來找她。
楚連溪不以為然:“又不是多冷的天氣,怎大驚小怪的。”
墨竹怒其不争般搖了搖頭,推門進屋。
“小姐怎還如此小孩子氣。忘了前年您吹風吹的,頭疼了好幾日。”說罷,她順手将那窗戶關上,關的嚴嚴實實不透一絲風。
楚連溪認命般又坐回案前。
“小姐,這個……”墨竹攤開手,手中赫然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
楚連溪一眼便認出來,那是大表哥先前“輸”給她的。
“之前同小姐整理折現的首飾,翻出來的。”墨竹試探的問着:“這塊玉該如何處理?”
楚連溪原本是想還給大表哥的,不過後來他去了北國一陣子,她就給忘了這事。“放這兒吧,一會兒我還給大表哥。”
墨竹将玉佩放在案上,欲言又止。
楚連溪:“怎麼了?”
墨竹為難道:“有些話,不知該不該講。”
楚連溪笑言:“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好講的。”
“小姐,我們遲早是要回南都的,您現在這樣費心費力,日後離開了……”原本若是小姐嫁給二公子,以後肯定也會常住沈家堡,可現在取消了婚事。而且堡主和堡主夫人也說了從羲泉回來就陪小姐回南都過年。這過了年,怕是不會再來了吧。
“沒事,等以後學堂上了軌道,我不在也沒關系的。隻是不知,時間還夠不夠。”楚連溪眉間不經意顯出愁意。舅舅舅母應是快要回來了吧。
楚連溪看了眼案上的玉佩,問墨竹:“大表哥還在堡内嗎?”
墨竹:“在的。一直在書房呢。”
楚連溪一把抓過玉佩,提着裙子就走。
墨竹訝然,後又高聲提醒道:“小姐,下着雪呢,穿個鬥篷帶個傘呀。”
回應她的,隻是楚連溪越來越小的背影。
哎,小姐怎這麼風風火火的。
書房外,楚連溪被攔了下來。
暗鷹:“表小姐,大公子吩咐不讓任何人進去。”
“我找大表哥有事。”楚連溪提高了音量,說給裡頭的人聽。
暗鷹盡忠職守伸手攔着不讓一步。
良久,屋内傳來一聲不明情緒的話語:“進來。”
暗鷹望着天,默默放下來攔着的手。他就知道會這樣!
楚連溪握着玉佩,惴惴不安的進去。畢竟晌午那會兒并不是很愉快。
書房内,沈策執筆寫着什麼。
待楚連溪走近,他才将毛筆置于青瓷筆架上,一如往常般清潤問着她:“找我?”
楚連溪低着頭,語焉不詳:“大表哥,我想同你商量個事。”她不曾聽見他回答什麼,隻聽見他起身走近她的聲響。
沈策的身影籠罩着她,反手拂去她頭上的雪花,語氣關切:“怎麼這樣就過來了。”
二人離得極近,楚連溪隐約聞見他身上談談的青竹氣息夾雜着一絲酒氣。楚連溪不禁擡首看他,他也在瞧着她,眼神灼灼。
楚連溪仿佛如被燙般低下了頭,悶悶說:“來得急,忘了。”
“先前你就說找我有事,說吧,何事?”以沈策的身高,隻能看見她毛茸茸的腦袋瓜子低垂着,并不能看清她埋在頭下的神情。
楚連溪捋了一下思緒,擡首緩緩正色道:“先前我是想感謝你沒有為難小樂。”
沈策似乎反映了一下才想起來小樂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