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連溪沐浴收拾完畢,一行人浩浩蕩蕩又上路了。
馬車内,墨蘭見小姐興緻不高,撿着話說:“小姐,聽說那采花雙雄昨夜落網了。”
“落網了?”連溪想起了救她的男子,想起昨夜他們那樣親密的舉動,默默攥緊了拳頭。
墨蘭:“是呢,聽說是一個外縣的俠士所為。”
楚連溪聲音聽不出端倪:“那便好,往後溧縣的女子都可安心了。”
沈策天還未亮便趕到了杜家,杜翊迎了上來。“還是你有辦法。”
“另一個抓到了?”沈策問。
“抓了。”杜翊拍了拍沈策肩膀,朗聲道:“你怎麼知道出口在北?”
沈策拍開杜翊的手:“不是還有個沒死的嗎?”
杜翊豁然開朗。他本想同好友痛快暢飲,但想到自己那個眼巴巴的妹妹,還是改了口。
“杜月還在等你,去瞧瞧她吧。”杜翊有心撮合妹妹和好友。不管是沈家還是杜家,都知道杜月喜了沈策十年。許是從懂事起便開始愛慕,叫人向往地青梅竹馬間。
“好。”沈策從善如流。
杜翊望着沈策離去的背景,覺得他竟有些看不透這位昔日好友。
他與沈策幼時便一起玩耍,自記事以來,總覺得沈策越來越成熟穩重,又越來越看不透。許是處理着偌大沈家堡事務,越發曆練多了緣故吧。
杜月見着沈策自然是歡喜非常,拉着他說了好些事。
“聽說阿晉要成親了?”杜月試探着說道:“你這大哥還沒成親,倒是他先你一步呢。”
沈策眉目微動,不知怎麼竟想起了那雙桃花眼。“我不急。”
杜月自問表現的非常明顯了,沈策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對她總是若即若離。“一把年紀了,還不急。”沈策比她虛長兩歲,早就過了該定親的年紀,也不知是何原因延誤至今。
沈策無奈笑着,并沒有作答。
“用了飯再走吧,本姑娘為你親自下廚!”
沈策求饒:“你還是甩你的鞭子吧。可别進廚房了!”
“你......”她前年曾動過做飯的心思,當時燒了整個廚房。
在杜家用過飯,沈策本打算回沈家堡,可不知不覺間又回到了有朋客棧。他未曾下馬,掌櫃的瞧見了,便迎了上去。
“大爺。”掌櫃拱手畢恭畢敬在旁候着。
“住上房的那名女子可還在?”沈策騎在馬上,擡首遙望二樓。
掌櫃雖疑惑,卻還是如實回答:“早間已經退房離去了。”
沈策未再言語,驅馬離去。
日落西山,晚霞漫天映照。
又是在馬車上坐了一天,終于在黃昏日落前抵達了沈家堡。
楚連溪昨夜一宿未眠,今個兒在馬車上搖頭晃腦,時不時眯一會,覺得時間過得也快。
經過昨夜的事情,她已經決定私下找舅舅解除婚約了。她雖不至于想要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但那人救了她,又未乘人之危,實乃君子。
她雖不知那陌生男子是誰,但卻向往如此行俠仗義之舉。
她從來都不想相夫教子,了此一生。
沈家堡的堡主沈羅得了信,親自在門口迎接,連溪懂事以來從未沒見過這個舅舅,但血緣親情使然,她一眼便認出了舅舅。
“舅舅!”小女孩聲音甜甜糯糯的,喊得沈羅渾身舒坦。誰叫他命苦,隻得了兩個兒子呢!
“诶,乖外甥女。快,外頭熱,到裡屋去。”
連溪跟着沈羅進了内堂,裡頭數個碎冰青花瓷盆錯落擺放着,涼爽得很。
沈羅看着乖巧的外甥女越看越喜歡,真是便宜了那個臭小子,他朝下人說道:“快去叫二公子過來!”
下人去了,又匆忙回來。在沈羅耳邊低語,沈羅聽後忍不住爆了粗口:“那個畜生!簡直混賬!”
連溪本喝着茶,聽舅舅如此急言令色,不禁擡首望去。
沈羅頓覺失言,拍拍嘴巴,怕吓着外甥女,放柔了聲音:“溪兒長途跋涉,想必累了。舅舅給你安排好了住處,你先過去安頓吧。”
“好的,舅舅。”她一向是聽話的晚輩。
連溪走後,沈羅咬牙切齒,對着下人喝道:“快,派人把那畜生給我綁回來!”
南苑。
墨蘭墨竹收拾着帶過來的衣服細軟,而楚堂帶着其他護衛守在了外圍。
這是一個頗大的四進院子,還有自個兒的小廚房,裡頭也有沈家堡的下人候着,有他們幫着墨蘭墨竹倒也沒收拾鼓搗多久。
連溪坐在一邊撥弄着茶盅,一邊苦思冥想何時去跟舅舅說清楚。其實她原本就不想要這門親事,溧縣的事也不過是推波助瀾了,隻是母親似乎已經寫信同舅舅說過,這事她一個小輩冒然要推翻,又有些天方夜譚。
事到臨頭,她竟有些難以啟齒。
“小姐,小姐!”墨竹喊了幾聲,她想着事情沒有回應,墨竹不得不拔高了聲量。
“啊?怎麼了?”連溪從思緒中驚醒。
墨竹嘟囔着:“沈堡主派人讓小姐去用飯。”
“哦。”既來之則安之,她一向随遇而安,不會為難自己。既然想不通,那便先不想了。
飯桌上都是她平時愛吃的菜,沈羅這個舅舅一個勁給她夾菜,讓她多吃點,說她太瘦了。連溪應接不暇,若是她有心,就會發生飯桌上少了幾個人。
沈羅心裡苦,他隻能盡量先穩住外甥女,早前他已經派了三波人馬都沒能抓回沈晉,這個臭小子,反了天了!如今隻好等大兒子回來,讓大兒子去捉他了。
心中如此想着,下人高聲道: “大公子回來了!”
沈羅喜出望外,終于回來了。他放下夾菜的筷子,起身迎了上去。
原本正在專心吃着藕片的連溪也回首望去,下意識得想要看看這位大表哥。
娘親說她滿月的時候,這個三歲的大表哥跟着舅舅去她的滿月宴,一見她就非要抱她!三歲的小人能有什麼力氣,但他那時抱了整整一刻鐘不願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