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剛下,四面八方就竄出許多身着粗布破衣之人,提着大刀,其中一人看上去挺年輕,不過二十幾歲的樣子,對着身旁一個身材魁拔之人說道:“大哥,看來是官家的。”
被叫大哥之人面色冷峻,二十六七歲,雖着粗布之衣,但幹淨整潔,絲毫不露粗鄙之風,想來應該是這撥山匪的領頭之人。領頭之人眼睛巡視着秦子洞一行人,看着裝确是官家沒錯,這麼大陣仗,不知道是要去做什麼的,但隻要是官家的,還帶着這大批錢财寶物,他就打心裡抵觸,于是厲聲呼斥着:“把錢财留下,饒你們不死。”
秦子洞騎在馬上,冷聲笑道,“原來是山匪劫财,錢财倒是有,不過,就怕你們花不起。”
領頭之人笑道,“花得起花不起還不勞煩你來評判!我隻要錢财,若不想死在這兒,就趕緊滾!”
“你知道你們劫的是誰的車隊嗎?”秦子洞冷聲質問着。
領頭之人嘲諷的說道:“管他是誰的車隊,隻要是官家的,我們就劫!”
秦子洞身邊一個侍衛想用皇帝的名号吓退來人,便冷聲出口,“我們是陛下派來的,你們也敢劫?”
秦子洞轉臉瞪着身旁的侍衛,他并不想讓别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但話已經說出口,沒有辦法收回,隻聽領頭山匪說道,“陛下?周敬昌?若不是他,我們還當不了這山匪!”
“放肆!竟敢膽大妄為至此!”秦子洞心中不屑,還沒有人能在他面前說這樣張狂的話來,況且,江流柒還在身後,護住她,才是最重要的,手中已握上劍,寒光逼人,“那就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資格評判!”說着,一劍刺了過去,混入戰鬥。
領頭之人閃身躲過,随即又側轉身子,從另一側攻向秦子洞,秦子洞本以為這些人隻不過是流民草寇,不值一提,沒想到他們打起仗像模像樣,還能精準快速的變幻陣型,配合有度,就像經過長期訓練一般,幾番下來,秦子洞竟然被耗住了。
江流柒從馬車上跳下來,準備躲起來,她并不想加入戰鬥,也并不想為了什麼正義去幫助哪一邊,況且她現在也不知道正義到底在哪一邊,聽領頭之人話裡的意思,怕是對周敬昌也有極大的仇恨,敵人的敵人,便也是朋友吧,雖然他們現在隻是山匪,還要劫财。
江流柒躲在一旁,婢女們吓得也四處躲着,其中兩個山匪跑向馬車這邊,準備打開箱子查看,其中一個侍衛吼道,“這些都是郡主南戎和親的陪嫁,你們動不得!”
領頭之人戰鬥間歇之餘吼道,“堂堂大甯,戰鬥不戰,要一個女子去和親,他周敬昌是什麼膽小之輩,也配做皇帝!”
江流柒剛想感歎,這山匪竟然如此識大體,竟然對周敬昌的認識如此深刻,可轉耳聽到的就是領頭之人雷厲風行的命令,“把這郡主也一并帶回去,沒了錢沒了人,我看他拿什麼去和親!”
天啊,怎麼還要帶走她,和她有什麼關系,她也是被迫的啊,江流柒内心有些委屈,大聲喊着,“也不是我要去南戎的,你們憑什麼抓人?”
領頭之人不在意,繼續和秦子洞撕扯着,眼看着江流柒那邊犯險,秦子洞卻掙脫不得,剛有間隙想要過去救江流柒,領頭之人卻一劍刺過來,秦子洞險些躲閃不及。
江流柒和身邊兩個山匪拉扯着,奮力掙紮,她可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劫走,危急關頭,前方殺出一個人影,範千湖自紛亂雜蕪中踏塵而來,身影綽綽,英姿挺拔,踢開江流柒身邊兩人,一隻手拉住她的胳臂,喉嚨裡擲地有聲的吐出一個字,“走!”
是的,範千湖一路暗中跟着她,護她安甯,本想等到徽州的時候再動手,可是遠遠看着她受難,他不得不出手相救,即使現在并不在他計劃之内,但為了她的安危,他顧不得那許多。
江流柒側頭看着範千湖的眼睛,有些模糊,這麼多次,範千湖真的救了她那麼多次,雖然每一次他都說隻是湊巧,還要賞錢,但她心裡越來越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了,如今徽州敢闖,南戎敢去,放着大好的前程,非要陪她來淌這一趟渾水,前路未可知,他卻不曾悔,江流柒内心一陣波瀾。
秦子洞看着範千湖突然來了,還要帶走江流柒,迅速趕了過去一劍攔住,“我說了,别在我還在的時候動手,你走不了,她也走不了。”
範千湖冷聲大吼,“但我不能看着她送死。”一隻手還緊緊攥着江流柒。
秦子洞說道,“人是你找來的?”
範千湖瞪大雙眼,“不是我!”
領頭之人和其他幾人大步跑了過來,繼續揮劍,“少廢話,誰來了都别想走,錢帶不走,郡主也别想去南戎,我大甯的錢和人,一樣都不能給南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