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有點不忍,把家屬安撫在椅子上,遞了杯熱水過去。
然後轉頭看向宋彌,希望他能委婉一點,或者先安慰幾句,剛燃起一點希望就被澆滅,是個人就受不了。
“你女兒目前的情況做不了手術,建議出院調養。”宋彌細長的手指把輕薄的化驗單推過去,繼續平穩的說道:“記得定期來複查,免疫符合指标了再做打算。”
從小女孩住院開始就一直是母親跟着,沒見過其他任何家屬,已經是身心俱疲,她機械的問,“住院調養不行嗎?”
“不建議。一是費用問題,二是院裡床位緊張。”
她不帶任何感情的環顧,看着屋裡的幾位醫生點了點頭,攥着化驗單離開。
小護士歎了長長了一口氣,帶着埋怨的意味,“宋主任,你看她都快傷心死了,就不能把話說的婉轉一點嗎?”
宋彌翻看着病例沒說話,旁邊的醫生呶呶嘴,“話肯定是要說清楚的,否則家屬誤會豈不還是我們的責任。”
見宋彌沒有解釋的意思,幾人出了辦公室,小護士還在忿忿不平,“宋主任長了一副多情的樣子,辦的都是無情的事,唉!”
正好午飯的時間,宋彌收拾東西準備去食堂,電話急促的響起,“請問是宋主任嗎?急診送來一個車禍的,傷到了腦幹,疑似是顱内出血,主任請您過來看看。”
再顧不上什麼午飯,他戴上口罩下了樓。
“确實有滲血現象,能控制住嗎?”就着天花闆的燈光看了一眼片子,接着翻開患者的眼皮檢查,問了幾句沒什麼反應,“血壓多少?”
旁邊的護士條理清晰,介紹了情況,是個清脆的男聲。
彎着腰檢查的宋彌側頭上看,兩人都戴着口罩,但眼神對個正着。
這時,急診的主任安撫完那邊走了過來,“怎麼樣?”
“控制滲血情況,血壓穩定了再上台。”宋彌直起身體溝通情況,路過時,不經意蹭了下男護士的肩頭,“别想直接往上送,真沒床位,生命體征穩定了再說。”
劉主任還沒來得及開口辯駁,宋彌随意的問道,“厲害啊,都有男護了。”
說到這個,劉主任不免得意,這年頭男護可是稀缺資源,他親自下場才搶來了一個,“呵呵~不錯吧,我的手筆,長的也賊正點。”
口罩擋着的嘴角不由的勾了起來,“不錯。”
今天準時準點的下了班,到吃飯的地方時陳廷已經在等他了。
陳廷提前點單,菜上的很快,另外還有一瓶清酒。
“8度,抿兩口?”宋彌不吸煙,不休息時酒也很少沾,陳廷捏着酒瓶問他,“忙啊,看你狀态不是很好。”
他拿過酒瓶倒了小半杯,長長的眼睫垂落,投下小小的陰影,“在這樣的環境工作,還看不慣生死,是不是有點矯情?”
“要是能看慣生死,那不應該進醫院,應該進寺廟。”兩人碰了一下杯子,各喝各的,“忠于自己心中的理想那是要付出代價的,何必呢?出來咱倆一起幹,一起賺錢不香嗎?”
“我跟你說,以你的名,我的手段,天下無雙。”
陳廷隔三差五的就遊說宋彌下海,哥倆聯手上陣,盡管宋彌次次拒絕,但他樂此不疲。
倒不是看不起診所,就收入而言,絕對是想象不到的可觀,但宋彌不動心。一是朋友之間一旦有利益勾連這性質就變了,二是他不可能辜負恩師,還有就是他心裡多年哽在那的小揪揪了。
宋彌擺擺手制止他打開的話匣子,“喝酒吧,别嘚嘚了。”
“想喝酒咱一會換個地呗。”
“哪?”
“CC怎麼樣?新來了不少人。”
陳廷葷素不忌,口味也不固定,所以,單純的酒吧,或者gay吧他都行。
意見一緻,飯局很快結束,換個地方。
果然是來了不少新鮮的面孔,據熟悉的經理介紹,馬上開學了,很多新生“兼職。”
兩人剛坐下沒多久,就有兩個帥哥來搭讪。
翻了調色盤的燈光依舊沒蓋住宋彌的顔,為了搶他,兩個帥哥先喝了一輪,“欸,我赢了,這個哥哥歸我。”
玩了幾輪下來,聊的差不多了準備換地方。
人頭攢動的舞池裡走出來一個人,右耳上小小的鑽石耳釘格外奪目,陳廷一看,是熟人,“阿瑤,巧啊,來來來,快坐。”
陳廷和肖瑤有過幾面之緣,算是認識。
“好久不見,陳老闆。”肖瑤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剛才還抱着宋彌胳膊的帥哥識趣的松開坐到了另一邊,但他沒坐,而是直接坐在了宋彌的腿上,看着宋彌有點不滿,“其實不巧吧。”
宋彌拉他一把讓他坐回了沙發,皮笑肉不笑,“别多想,乖。”
“怪我,怪我。”這樣的場合,無論是炮友還是情侶都不适合吵架,陳廷笑呵呵的跟肖瑤碰杯,“這不大醫生累嘛,就喝個酒,沒别的,有我在,放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