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雲清一臉迷惘。
政教主任看任雲清沒什麼反應,幹咳了幾聲,喝了幾口水,放茶杯的時候,加了幾分力氣,茶杯裡的水直晃。
沒有什麼證據,我是不會輕易叫你來問話的。這件事情,不隻是關系你一個人,還關系到别的同學,關系到學校風氣和名聲,絕不是什麼小事。
你不要有蒙混過關的心理,自己直接把事情交待清楚,比讓家長來再說要好得多。
我們要對你們的将來負責,不能看着你們走向錯誤的道路。
政教主任說着斜了任雲清一眼,怎麼樣?考慮一下,現在說還算你主動交代。
任雲清暈頭轉向,問,老師,我不知道你究竟讓我交代什麼?
政教主任失去了耐心,直視着任雲清,大聲吼,交代什麼,你不知道嗎?你去看病,怎麼跑到招待所去了?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昨天領一個女生去招待所開房,招待所有你登記的信息,你還有什麼話說?
任雲清終于明白怎麼回事,他十分懊惱,又十分氣憤。
老師,我昨天是去招待所了,可是,那不是我們校的女生。
别的校的就可以了嗎?你這是什麼行為?
政教主任冷笑道。
什麼行為也沒有,那是我一個親戚,來看病,臨時休息一下。
任雲清辯解。
政教主任又拍了一下桌子,還在狡辯!看來你今天不願意說實話了。
接着,政教主任打電話給班主任,通知家長,來學校處理問題。
雲盼姐被叫到學校,急的直落淚。任雲清還從來沒惹過什麼是非。
當說起在招待所開房的事的時候,雲盼馬上明白了,向學校領導解釋,是自己家的親戚來看病。
政教主任依然不信,可又找不到什麼把柄。又把全校昨天缺課的女生挨個調查了個遍,沒發現什麼問題。最後隻得不了了之。
從政教處出來,雲盼姐生氣地說,看你結交的好同學,惹了一身的禍。
周末,任雲清來到胖子家樓下。
胖子讓任雲清上樓。
任雲清說,拉倒吧,我得離你遠點。
胖子問,你怎麼了?
任雲清指着胖子氣憤地說,你裝傻!
胖子還是不解。
任雲清打了他一拳,都是你幹的好事!
你說好領薛春嬌去醫院,怎麼自己沒去反倒讓我領去?結果被學校認為我做壞事了!
胖子吃了一驚,你領她去了?
任雲清更加氣惱,你怎麼還裝?
胖子急忙解釋,頭天晚上說好第二天一早領她去。
第二天她跑到我家樓下,被我爸爸看到了,我爸爸不讓我和她在一起,讓我媽媽出來把她罵走了。
怕我出來找她,他們把我鎖家裡一天。
第二天我去找薛春嬌,不在家。
任雲清一聽,傻了,你沒有讓薛春嬌找我領她去醫院?
胖子說,沒有啊,那天早上我根本沒能出門。
任雲清呆倚在牆上,這個薛春嬌,又害我一回!接着把去醫院的事說了一遍。
胖子傻愣地說,做完了?
任雲清:你不多此一問嗎?
胖子還是傻愣地說,她沒事吧?
任雲清停了半天才說,不知道。
過了一會兒,任雲清自言自語地說,怎麼會有人看到去招待所呢?
胖子慢慢醒過神來,看了任雲清一眼,拽了拽他的衣領,那天你穿着它了吧?
任雲清低頭看了一眼,頓時明白了。
校服!該死的校服!!
任雲清在家呆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收拾行李來到市裡。
他沒去學校,而是直接到了雲盼家。
劉翠翠正在收拾衛生,孩子睡了,雲盼沒在家。
劉翠翠問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任雲清說,得準備上班。
劉翠翠看看他的臉,說:“幹嘛那麼急,看你臉色還不好。”
任雲清沒說話,看着劉翠翠幹活。
過了一會兒,孩子哭了,劉翠翠給孩子換尿布。
任雲清也走過來,引逗小家夥。
小家夥看着任雲清,先是發呆,後來咯咯笑,小手亂擺,小腳蹬來蹬去。
“你看這”劉翠翠掀開包被,指了指孩子的下腹。
“看什麼?”任雲清不明白。
“沒看出來?”劉翠翠問他,“雲盼姐沒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任雲清一頭霧水,再看看,也沒看出什麼問題,其實他根本就沒見過幾次這麼大的小孩,不是缺胳膊少腿他就看不出什麼區别。
“和你一樣”劉翠翠笑着說。
“廢話,他不是個男孩嗎,當然一樣了。”任雲清覺得劉翠翠這個玩笑開得很蠢。
“你真笨!還是大學生,”劉翠翠用手拍了任雲清肩膀一下,“和你小時的病一樣。”
“啊——”任雲清吃了一驚,自己小聲嘀咕,“這個還遺傳嗎?”
“雲盼姐說現在很容易就能治好了。”劉翠翠換了尿布,給孩子重新包裹好抱起來,孩子歪頭瞪着任雲清。
“你看,孩子長得多像你。”劉翠翠說。
任雲清沉默了一會兒,呆呆地看着孩子,輕輕地說,“千萬别像我。”
“像你有什麼不好,聰明!将來考個大學!”
“童子命有什麼好。”任雲清說着向陽台走去。
“大學生還這麼迷信!”劉翠翠撇撇嘴。
任雲清在陽台上站了一會兒,回到屋裡。
“翠翠,聽雲盼姐說,石女能治好”任雲清輕聲說。
劉翠翠愣了一下,淡淡地說:“以後再說吧。”
現在也确實是個難題,隻聽說,具體在哪能治,到底能不能治好,都不知道,更别說費用了。
任雲清盯着劉翠翠問:“一定要離了?”
“總不能耽誤人家,”劉翠翠擡頭看着窗外,“我想出去打工,掙錢還債。”
“也好。”任雲清不想讓劉翠翠如此壓抑,“先在這裡待幾天,别想那麼多了。我餓了,有什麼吃的?”
“我去煮面。”劉翠翠放好孩子,進了廚房。
吃完飯,任雲清去找胖子。
廠子在城邊,緊鄰省道,交通十分便利。
任雲清先到銷售門市,裡面有各種糕點,還兼營了一些煙酒糖茶。一位老太太正坐在在門口織毛衣。
任雲清老遠就叫了一聲:“阿姨。”
老太太放下手中活計,端詳了一會兒,馬上站起來抓住任雲清的手,“雲清啊,你可老長時間沒來了。”
“阿姨,剛畢業回來。”
“分配了吧?分哪了?”老太太問道。
“市裡企業局,”任雲清回應着,“徐力在家嗎?”
“他出去送貨,馬上回來。”老太太搬來一個凳子,任雲清在門口坐下。
“雲清啊,告訴阿姨,找對象了嗎?”老太太笑呵呵地問。
“沒有,上學哪有工夫找對象。”任雲清回答。
“别騙阿姨了,現在大學生不都談戀愛嗎。”老太太知道的真不少,“哎,我家徐力,到現在還沒個準成的。”
這個話題,成了老太太的口頭語,見面就念叨。
“阿姨,不着急,還早着呢。”任雲清的回答也是幾年沒變。
“早着呢,早着呢”老太太撇了撇嘴,“你們隻會這樣說,人家一般大的,孩子都有了!”
正說着話,一輛面包車開過來。
徐力從車上下來,對着任雲清捅了一拳:“什麼時間回來的?想死你了!”
徐力取了兩瓶汽水,拽着任雲清,“走,走,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