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目光鎖在最後的“幽閉恐懼症”上。
曾經所有的,被他遺落的記憶全部湧入腦海。
這些記憶被他串聯到一起,讓他不敢相信,整個人悔恨交加。
什麼狗屁低血糖,他真蠢到沒邊去了。
遊栀醒來,第一眼是陌生的天花闆,她喉嚨幹的疼。
再一轉頭,她看清一旁的人驚了下。
燕昱安坐的筆直,眸底漆黑如墨,倦怠明顯,眼底一些青黑,旁邊櫃子疊了幾盒煙盒,都是打開着,空的。
“燕昱安。”遊栀輕輕喊他。
他一頓,“我在。”
“我喊醫生。”
他傾身,按了鈴。
醫生過來檢查了一圈,發現沒什麼問題,讓在醫院觀察一倆天去辦理出院。
燕昱安沒動,坐那兒,身子很僵,不像以前那樣懶洋洋的,“對不起啊,栀栀。”
他咬字很重,格外認真。
遊栀歪了歪頭,手裡揪着被子的一角,“為什麼要道歉?”
“我應該早點察覺到的。”
他手機屏幕亮着,從遊栀角度看去,一眼看到,對面發的。
【這種情況應該是幽閉恐懼症。】
遊栀說:“你知道了啊。”
燕昱安點了點頭,莫名覺得沉重,他嗓子幹澀着,“不止是這個,還有。”
“我昨晚看你一直沒出來,應該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
遊栀笑,“不怪你,我本來想去翻我們那一排的窗戶跳下去的。”
燕昱安目光凝在她細白的,掌心能完全包裹住的手臂,“二樓确實不高,但還是别這樣做,很危險。”
他給遊栀的病床搖到能靠着的高度,在病床上升過程中。
遊栀輕聲問,“好像這件事我沒有和你說過。”
燕昱安手頓住,他掀起眼皮,“嗯?”
“在我小學的時候,我爸回家還挺頻繁的。”
“到了升初一的時候吧,我爸漸漸的就以有事為借口不回家了。”
“我媽媽以為是我成績不好,讓他嫌棄了。”
“于是,在我一次月考成績出來,回家的時候,被她掐着胳膊關到雜物間裡。”
“房間裡很暗,伸手不見五指,旁邊還有一束栀子花。”
“我拼命的敲門,但沒有人應,出來的時候我胳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被撓過的紅痕。”
燕昱安聞言,眉心一跳,之前被他忽視的細節想起,“所以,之前付依嘉送你栀子花你才怕的沒躲?”
“嗯。”遊栀想到那時,“我想躲的,但是從生理性就害怕栀子花了。”
她的那番話每個字都像小刀淩遲着他的心,抽疼的,無法呼吸。
想象不出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被關在一間黑屋裡,狹小的屋子裡擺着一束花,而她花粉過敏。
“後來我媽媽就像變了個人,不再溫柔,如果考試成績不理想,我又被關在那間雜物室裡反省。”
“關在裡面反省算是幸運的了,如果不幸運,就是用衣架子打我。”
遊栀回想着這些過去,絞心般的疼,她手心收緊,記憶裡方明華尖銳的聲音不斷盤旋着。
“為什麼你爸不回來,就是因為你成績太差了。”
“你一定要優秀才能重新引起你爸的注意。”
她不知,她的丈夫從一開始就不愛她,隻是圖高學曆以及外公外婆的遺産。
愛上了一個不可靠的人就是這樣,曾經的才女,如今被愛折磨到遍體鱗傷的失意人。
燕昱安拇指壓着食指指節骨,眉眼很冷,他忽地笑着,“今天你能好好休息一天了。”
他想起之前夢到的那個小女孩,遊栀是不是當初也像那樣無助迷茫甚至崩潰。
遊栀這段時間準備考試确實沒好好休息,幾乎是沾着枕頭就秒睡。
她看了眼窗外通亮的白天,“現在幾點了?”
“早上九點。”
“你沒睡覺?”
遊栀想起,剛醒的時候,他遮掩不住的倦色。
燕昱安輕笑,“睡了會兒。”
他給遊栀往上掖了掖被子,揉了揉她的頭,“你再睡會兒吧,我去護士台一下。”
遊栀應了一聲。
燕昱安給她把病床調平,才出了門。
他沒有去護士台,徑直去了警察局,被帶到看守室外。
燕昱安凝着裡面的人,扯了扯唇,“那個誰。”
“呦,你來了啊。”李子茂嗤笑,看着隻有他一人,咧開嘴,“你馬子怎麼不來。”
他是故意的,看到平時冷淡,漠不關己的燕昱安驚慌,害怕,他就很爽。
燕昱安嗤一聲,驟然起身,隔着鐵欄揪住他的衣領,強迫着往外扯,“你他媽的,嘴巴給老子放幹淨一點。”
李子茂臉壓在鐵欄上,他感覺不到疼,“還挺護啊。”
旁邊站崗的警察上前拉開倆人,“你這小夥子,看望人怎麼還打起來了?”
燕昱安收回眼神,也不再看他,走之前隻留了一句,“說實話,如果不是你碰到了遊栀,你在我面前跳樓,我都懶得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