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是，很善良的人吧。

杜邦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莉莉絲，你剛剛說要去哪兒休息？”

周可回過神，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其實我也不太累，要不我們還是盡早下山吧。”

“我贊成！我迫不及待想回去研究我的新線索了！”杜邦跳起身，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往山下沖去。

“當心點！前面有一段很滑——”周可沖他的背影大聲提醒。

話音未落，熟悉的慘叫聲傳來，兩秒後，滑倒在地的杜邦朝她舉起右手，大力搖晃。

“我沒事！莉莉絲！拖鞋之神還在！”

周可又好氣又好笑：“你當心啦，别跑太快！”

身後，陳子森不鹹不淡地說：“我有時候也會忘記換拖鞋。”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應了一聲，回過頭去看他。

“走吧。”他說。

他們很快下了山，走過一段山路，再走一個岔道，穿過樹林，就是回酒店最近的路了。

身前兩個人丈着身高，走得很快，周可落在後面，忽聽身後有什麼人在喊她的名字。回頭一看，原來是導遊。她身後跟着旅行團的人，烏泱泱一大團。

“導遊你好。”周可停下來，和她打招呼。

“我以為你走了呢？還在啊？這兩天都自由活動嗎？”導遊問。

周可說是，她不太想和導遊聊天。

奈何杜邦太熱情：“嗨！導遊！”

“嗨。”相比之下，導遊的熱情氣焰微弱了很多，大概是沒見過會主動打招呼的陌生遊客，“是——你朋友嗎？他們？”

她很想否認，兩個男人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後，有種怪怪的感覺。她本來以為這兩個人已經走遠了。

“嗯。”她含糊地說。

“我是她的好朋友，你可以叫我杜邦！”不用回頭，她也能想象到這個家夥的誇張笑臉。

“哦哦。”導遊說着。

“那我們先走了。”周可趁機逃脫。

“等等，聽說你這個朋友要訂靜室服務，你可以讓他報我的名字，可以打折！”

叫住她，是為了這種事情嗎？周可轉向杜邦。

“謝謝導遊！”杜邦回道，“不過我已經訂好了，不好意思啊，下次一定！”他比了個手勢。

“哦，好。”導遊的語氣裡滿是失望。

“快走吧。”周可對杜邦小聲說。

杜邦不時回頭看一眼，直到導遊和旅行團的身影消失在岔道口。

“莉莉絲，你這個導遊是幹什麼的？”

導遊是幹什麼的？這是正常的成年人會問的問題嗎？周可瞟了杜邦一眼，他的表情很認真。

“導遊的工作就是導遊。”周可覺得自己發明了一句繞口令。

“啊？”杜邦一臉貨真價實的茫然。

不會吧？他竟然不懂導遊的定義嗎？

“你沒有參加過旅行團嗎？就是和大家一起去旅行？”

他撓了撓頭，“沒有。”

好吧。周可被他打敗了，正要認真同他解釋，一旁的陳子森接口道：“我也沒有。”

周可看着兩人，像看着兩個等待她教授乘法口訣的小朋友。

聰明的好學生杜邦率先舉手道：“我懂了！導遊的工作就是領着大家到處旅行！”

“算是吧。”周可敷衍地點頭，心想，總算腦子還不太壞。

“那我可以做你們的導遊！”杜邦叫道。

“嗯。”周可淡定稱是。

“那我們就是朋友了！”杜邦又道。

導遊和朋友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嗎？周可無力糾正他，依然點了點頭。

“真的嗎？”男孩的眼睛一亮，“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嗎？”

沒等她回答，陳子森冷冷地說，“我不需要導遊。也不需要朋友。”

周可心中一動。

不需要朋友嗎？這就是他心裡的答案嗎？

“唉，果然還是交不到朋友。”杜邦歎口氣。

陳子森往前走去，她本想追上去的，可不知為什麼，她沒有動。也許是眼前這個大男孩太像一隻可憐巴巴的金毛狗狗了，尤其是他此時垂頭喪氣的樣子，讓周可覺得很有必要先安慰他一下：“其實他是個很好的朋友，隻是和你還不熟悉，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