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湘言醒來時,屋内沉香缭繞,他的心情格外好,不知是因為這香不錯,還是因為如月這兩日對他态度尚可。
蓉奴進來後放下一盆水,看到主子已經起身,垂首侍立在一邊,等着主子召喚。
杜湘言懶懶地起身,問道:“打鐵房那邊怎麼樣了?”
蓉奴動作一頓,慢慢說道:“回主子,這兩日奴婢都沒有去那邊看過,不知道進展如何了。”
杜湘言點點頭:“那你現在去看看吧!”
蓉奴擡頭,隻看到杜湘言的鬼面,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是,主子。”
蓉奴在芙奴門外等了一會兒。
昨夜送走江許二人後,芙奴到現在都還沒有去打鐵房看過。
芙奴一出門,就看到妹妹在門口,眼神焦急,得知事情原委後,她呆住了。
“蓉兒,你……你真是不怕死了!”
芙奴無奈:“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許姑娘給你的盒子呢?咱們就說去的時候隻有這個盒子在桌上,沒看到人,如何?”
現在也隻得如此了。
二人拿着盒子忐忑地走進杜湘言的屋子。
他已經收拾好自己,在桌邊用早膳。
他優雅地拿起一塊糕點,慢悠悠地放進自己口中,精緻的下巴微動,糕點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散。
“嗯?什麼?”
芙蓉二人都是心裡一驚。
一般這樣溫柔的聲音出來,就說明主子現在的心情十分惡劣,正在想法子折騰他們。
芙蓉二人的手心都沁出了汗水。
她們把盒子放在桌上,打開後,數把精緻的武器出現在他面前。
杜湘言擡手,微微擺動。
芙蓉二人略微松了口氣,退到一邊。
杜湘言把那幾件東西拿出來一一把玩,眼神裡有快要溢出來的欣賞和贊許,可他口中并沒有說什麼。
待到那些武器都看完,杜湘言把手中的東西放進去,将盒子蓋上,才惋惜道:“如此精妙的人兒,讓她走了,我實在心有不甘……若是養在府裡,她豈不是能随時給我做我想要的東西?”
芙蓉二人對視一眼,芙奴向來是不會說出違背主子意願的話的,這種事還是蓉奴一馬當先。
“主子,許姑娘的手藝,若是囿于咱們青蓮門,是不是有些屈才了呢?”蓉奴的話讓杜湘言直直地看過來。
芙奴也扯了扯她的袖子。
“你說什麼?”
二人覺得空氣仿佛都變冷了似的。
她們不敢再說什麼,隻默默地盯着地面。
“我青蓮門,是哪裡對不起她,還是怎麼樣,怎麼在青蓮門打造武器,就是屈才了呢?那麼在你們眼裡,她應該在哪裡,為誰打造武器呢?”
問題一個一個抛出來,芙蓉二人大氣都不敢喘,也不敢再回複。
“蓉奴留下,芙奴,今日你去如月那邊伺候吧!”
留下蓉奴,那不就是要罰她嗎?
芙奴立刻跪下求情道:“主子,蓉兒性子直率,說話不經思考,沖撞了主子,還請主子不要怪罪。”
杜湘言一個眼神看過來,隔着森然的面具,芙奴依舊感覺到了殺意。
她接下來求情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隻是呆呆地跪立着,用沉默表達自己的決心。
蓉奴方才一聽到留下的話,也愣住了。
看到芙奴跪着替她求情才反應過來,趕緊上前和姐姐跪作一排,正要說些什麼,外面走進來一人。
茜色長裙微微飄搖,頭上的隻有一支素钗一支步搖,随着她的動作微微晃動,雖然裝扮清雅,卻依舊不減她的絕色容顔。
“怎麼了這是?”如月一進門,就看到她倆跪着,可憐兮兮地仰頭看着杜湘言。
昨夜江尋過來帶走了許若愚,如月猜到今日杜湘言定會發難,于是便早早地起身,找了過來。
她是從來不會主動來找杜湘言的,今日是第一次。
杜湘言沒有動身,淡淡地問道:“芙蓉都在這兒,你是怎麼找到我這裡的?”
如月掩唇笑道:“等了半日不見蓉兒來找我,我腹中空空,隻好自己出來找些東西果腹,可算是運氣好,一出門就遇到了一位姑娘,我說要來找門主你,她就帶我過來了。”
如月的身份在青蓮門是很尊貴的,得到門主青眼之人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哪裡敢得罪,恨不得在她們面前讨好賣乖,好得到她們的重用,再不濟也得些好處。
杜湘言對青蓮門内的這些規矩了如指掌,遂不再責難:“既然還未用膳,便坐下一起吃些吧!”
如月也毫不客氣,她在皎月樓時所見的人也都是達官顯貴,或是名門富商,應對這些場面是如魚得水,自在得很。
“芙蓉這是怎麼了,都跪在這兒做甚?瞧着影響人吃飯呐!我不過是青樓之人,可沒有讓人跪着伺候用膳的習慣。”
杜湘言二話沒說,擡手便讓她們拿着盒子站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