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尋知道許若愚心裡多少有些責怪他不應當拿錢嬌嬌對自己的喜歡來交換這些,他卻什麼都沒解釋,推開以前自己的屋子。
屋子裡積了許多灰塵,江尋懷念地看着裡面。
一側是書房,另一側是卧房,中間是他平日待客喝茶的地方。
一瞬間,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十四五歲的時候。
那時府裡的人很多,大多是父親的徒兒,大家聚在一塊兒,讀書習字,學習醫術,好不熱鬧。
他這屋子,便是平日裡大夥兒偷懶時所待的,因為他在屋子裡藏了各種時興的玩意兒。
江尋顧不得裡頭灰塵撲面,走進去找到床榻旁邊的暗格,一拉出來,裡頭的東西都還在。
許若愚捂着鼻子湊過來:“哇,這都是什麼呀?”
江尋小心地取出來:“這都是我年少時玩兒的東西……那時候父親教我們要一心一意,可小孩兒哪有完全定的下心的?與我年紀相仿的師兄弟經常到我這兒來玩……其實現在想起來,父親應該早就知道師兄弟們聚在我房裡頭就是玩兒,可他也沒有阻止過,可我在他死之前,還和他大吵了一架,說他迂腐不堪,隻知道讓我們讀書,看診……”
他語氣之間帶着幾分懊悔,許若愚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咱們好好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咱們就去祭拜公公婆婆吧!”
江尋回過神來,點頭道:“嗯,先收拾吧!”
他們二人将自己所住的院子打掃出來,日頭就已偏西了。
錢嬌嬌依舊挑了挨着他們最近的一個院子,讓金鈴等人收拾。
另外打掃了廚房、飯廳和堂屋,其他地方暫時用不到,也就另說了。
許若愚不得不佩服江尋的遠見,打掃完屋子,一點多餘的體力也沒有了,若不是有錢嬌嬌的廚子和下人,他們壓根兒連吃飯的地方都沒有。
白日裡累極了,夜裡許若愚擦洗了身子就倒床睡着。
江尋卻看着燭火不能入眠,這熟悉的地方讓他不斷回憶起從前的事,好的壞的,幸福的,殘忍的。
他歎了一口氣,決定出去走走。
一拉開門,就看到錢嬌嬌帶着金鈴坐在院子裡的亭子裡。
江尋默默地關上門,算了,他還是去睡覺吧!
次日一早,錢嬌嬌還沒醒,許若愚和江尋已經收拾妥當出了門,在紙紮店買了紙錢冥镪,随意找了個早餐攤子吃了點東西,二人就朝着江州城外走去。
一路上到處都是賣燈籠鞭炮等物事的,許若愚頻頻看向那些小玩意兒。
江尋無奈:“等回來的時候,咱們買一些回去,這是咱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年,總要熱鬧一些的!”
有了江尋的話,許若愚就不再糾結,二人一路到了城外。
當日江尋埋葬父母時,比較倉促,連碑都沒有立,隻是自己用模闆随意寫了一個。
年久失修,早已腐爛不堪。
江尋和許若愚将墳地四周的雜草清理幹淨,又商量好等會兒去城裡給二老預定個石碑,這才拿出火折子,告慰先人。
“公公,婆婆,我是許若愚,以後我會好好對江尋的,你們放心吧!”
沒人教她該說些什麼,許若愚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來說了。
公婆在世上最挂念的人就是江尋,那她就讓他們安心一點。
江尋聽到許若愚的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像江尋這樣的大戶人家,大概是有許多這樣那樣的規矩,許若愚沒有接觸過,倒有幾分莽莽撞撞的赤子之心。
江尋牽着許若愚的手:“爹,娘,孩兒以後也不是一個人了,你們放心吧!”
回到城裡,二人想先去定墓碑,可石器店到了年關就不接活兒了,說是大過年的喜氣,不能讓這些東西沖撞了,二人沒有辦法,隻得先買了過年的燈籠鞭炮紅紙筆墨紙硯什麼的,先回了江府。
錢嬌嬌早已經醒來,發現二人不在江府的時候,還把金鈴訓了一頓,江尋二人不在,她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來,明明都是平日裡愛吃的東西,她還是尋了個由頭把廚子也罵了一遍。
江許二人回來後,錢家的下人的表情明顯放松下來:“二位可算是回來了,我家小姐就差自己出去尋二位了!”
江尋此時正沉浸在石器店不肯做碑的沉郁情緒中,不想與錢嬌嬌打照面,自己先回了房。
許若愚硬着頭皮去了飯廳。
“錢小姐,何時如此焦躁?”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錢嬌嬌一臉怒氣,看到許若愚笑嘻嘻地走進來,也發不出火了。
“今日這飯菜怎麼吃都不對味,正訓斥他們呢!”錢嬌嬌随口揭過,看到許若愚身後的下人拿了一堆紅豔豔的東西進來,驚喜道,“你們是打算布置江府嗎?要在這兒過年嗎?”
許若愚點頭:“對,我們打算在江府過年……不過錢小姐,這都快過年了,你不用回去陪你父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