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嬌嬌表情落寞下來:“我沒有母親。”
許若愚呆了一下,随即聯想到了什麼,連忙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錢嬌嬌繼續氣急敗壞地說:“她自己周遊列國去了,不帶我爹和我!”
許若愚:“……”
果然大戶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樣,煩惱都這麼清新脫俗。
“那你父親豈不是一個人在家,那不是更孤單了嗎?而且這幾日就要過年了……”
錢嬌嬌無所謂道:“他也會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不需要我一直陪着他,若是他想我,自然會找我。”
許若愚也無話可勸,隻得找了個借口自己進了房間找江尋。
“不行咱們就年後多逗留幾日便罷,過幾日就是新年,我們把江府布置得溫馨一些,讓公公婆婆看到咱們現在過得很好,他們會安心一些,你說是不是?實在不行,我們去要幾塊料子來,我們自己來刻……”
江尋擡手打斷了她的話:“好了好了,你有沒有跟錢小姐說要過年的事了。”
許若愚歎了口氣,坐在他對面。
江尋看着她的動作:“怎麼,她不肯走。”
許若愚搖搖頭:“她想在這兒和你一塊兒過年呐!”
“别瞎說!”江尋皺眉輕斥。
“今日時間尚早,我們等會兒就去把公公婆婆的院子收拾出來吧?”
江尋點了點頭:“嗯。”
江氏夫婦的院子與江尋住的院子離得不遠。院子不大,兩側原本種着些竹子,經年無人打理,現在到處長滿了雜草,看起來破敗不堪。
推開屋門,落了幾年的灰從門框抖落下來,撒了兩人一頭一臉。
許若愚咳嗽幾聲,拿帕子捂着口鼻,一鼓作氣将屋内的窗戶都打開,陽光灑進來,給昏暗的室内添了幾分暖意。
江尋不免又想起父母在時,每日晨昏定省,這間屋子,他進出過千百回,屋子裡的每一處陳設都記得清清楚楚,有時父親在此責罵笞打他,母親永遠是一臉心疼地看着,卻不會多說半句,等父親離開後,她才會借着上藥的功夫,将方才父親所講的道理掰碎了揉開了講給他聽……
“子業,從哪兒開始?”
許若愚站在榻邊回頭問他。
一瞬間,江尋仿佛看到自己的父母坐在榻上,正看着許若愚,微笑點頭。
江尋低頭垂眸,默默想道:爹,娘,兒子的這一番所作所為,你們二位别千萬别怪我……
“子業,你在想什麼呢?”
江尋回過神來,笑道:“先把灰塵打掃幹淨吧!”
晚些時候,錢嬌嬌親自過來請他們去吃飯,方才停下。
吃飯的時候,兩人覺得錢嬌嬌每日請他們過來吃飯也挺幸福的,于是許若愚欣然邀請:“錢小姐,明日下午開始,我和子業打算開始寫對聯兒,你要和我們一起嗎?”
江尋點點頭,上道,江府院落極多,僅靠他倆怕是要花費些日子,有錢小姐幫忙,能減輕不少負擔!
錢小姐對一切江尋所在的場合一律不會拒絕,聽到許若愚邀請,她一點兒也沒含糊:“好啊好啊!這兩日在江府可把我悶壞了!”
于是次日一早,許若愚呵江尋還沒起身,錢嬌嬌就已經派了人過來請:“江公子,江夫人,我家小姐來請二位過去,筆墨都已經準備妥當,可以開始寫對聯了。”
江尋方醒來,仍帶着些倦意,聲線嘶啞:“你先回去,我們馬上就來。”
打發走了金鈴,江尋縮回了被窩,抱怨道:“這大冷天,錢小姐倒是好興緻。”
許若愚翻了個身,面對他,口中嘟囔了一句,江尋沒聽清楚。
二人呼吸相聞,江尋在熟悉的屋子裡,感受到另一人的呼吸,原本困意十足的他,忽然清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熟睡的許若愚,心裡思緒萬千。
不知為何,他突然對自己的作為不齒起來,他還要繼續這樣做嗎?
若是有朝一日許若愚知道他的目的,會不會恨他?
或許是江尋的目光太過熾烈,許若愚忽然睜開眼睛:“……你在看什麼?”
江尋一愣,不自然地移開目光,因為自己心裡的計劃,半晌說不出話來。
許若愚不知是睡懵了,還是怎麼回事,直接裹着被子壓到江尋身上,不依不饒:“你剛剛在看我什麼?”
江尋猛地被一壓,吓了一跳:“就看你醒沒醒……”
許若愚“哦”了一聲,睡得淩亂的發絲從她腦袋後面垂落,她将下巴擱在江尋的肩膀上,尖尖的下巴戳得江尋的骨頭有些疼。
可似乎這樣的疼,能提醒他,他現在所做的事,将來也會讓許若愚痛不欲生。
綿長的呼吸拂在他耳邊,許若愚忽然又開口:“方才金鈴是不是來過?”
“……嗯,她叫我們去寫對聯來着。”
“錢小姐真是……精力旺盛……我們也快起吧,咱們自己攢的局,再讓人家等可不好。”
“昨日分明說了是下午,她一大早就來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