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隊有麻煩了!
比賽進行到65分鐘,比分依舊是零比零。
約翰一直在場邊跑動熱身,距離教練席不遠,但聽見科曼身邊的助理教練詹森一直在咕哝着抱怨:“擺大巴誰不會……”
約翰回頭看了一眼場上:愛爾蘭的防守确實相當穩健。
他很清楚:“擺大巴”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球員們必須嚴密編織起精密的防守網,并像是防波堤一般承受着來自對手的一波又一波沖擊——這對于精神和意志都是一場強大的消耗與試煉。
他在場邊繼續熱身,直到72分鐘時,荷蘭隊連換三人。
“咦?看來沒我什麼事了。”
約翰這麼想着,心頭有點遺憾,然後就直接坐回了替補席。
他自作主張回去,一旁的詹森眼都看直了:“你……你你你你,約翰,說你呢!馬上要上場了,快點換衣服。”
約翰的驚訝其實比這助理教練更甚:不是三個換人名額已經用完了嗎?
“快來!這次五個換人名額怕是都得用上!”詹森沖約翰一瞪眼。
“真的嗎?現在的規則是一場比賽可以換五名替補了?”
詹森直接被噎住:這究竟是哪個山溝旮旯裡鑽出來的少年?連這都不知道?
不等詹森回答,約翰看見第四官員舉牌,他便也明白了:确實改了規則,換人名額從三人擴充到了五人。
他瞬間想到了很多:這種規則改變對于小規模俱樂部和人口小國來說,是相當不公平的。畢竟人才濟濟的大俱樂部和國家隊擁有更豪華的替補陣容,一場比賽能夠換五人意味着主教練手上有更多的牌可以打。
他也不知道這個新規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施行的,但料想新規推出後,無論在俱樂部層面還是國家隊層面,增加人員儲備都勢在必行。也就意味着每支隊伍都會有些平時打不上首發,但在必要時候能站出來挽救局面的“神奇替補”。
一邊想着,約翰迅速脫下了訓練用的馬甲和外套,套上了背後印着“27号”字樣的球衣,然後走向場邊。
站在場邊臨場指揮的科曼這時一把把他拉近身邊,手臂勾住了約翰的肩膀,湊近約翰耳邊。
這是主教練的臨場指揮。
通常來說,替補球員上場後的安排應該在賽前的戰術會議上就敲定。但不排除主教練根據場上局面做出調整。這種時候便是主教練面授機宜,并且由替補隊員将這些安排帶到場上去。
此前賽前的戰術會議上,關于約翰上場的安排是一字未提。科曼将他單獨留下,也隻不過是問他能打哪些位置。
他料想科曼此刻會具體讓他頂上即将被換下的球員位置——眼下荷蘭進攻乏術,他猜測主教練可能會換下一名進攻隊員讓自己對位換人,也可能會撤下一名防守隊員,但讓自己全力投入進攻。
畢竟荷蘭隊現在急需打破僵局,需要一個進球。
可是科曼一開口,約翰的驚訝之情便寫在了臉上,甚至明明白白地被轉播鏡頭捕捉到。
“去踢你想踢的任何位置,會有其他隊友填上你的空缺……”
這是……
想踢的任何位置……
約翰清清楚楚地記得,在阿賈克斯當年采用“全攻全守”戰術時,自己的恩師,裡努斯·米歇爾斯就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雖然當時克魯伊夫司職中鋒,但是米歇爾斯鼓勵他在場上遊弋,用自己的視野與智慧去探索對手的弱點,創造空間與機會。
而克魯伊夫的隊友則會根據克魯伊夫的位置調整站位,确保所有重要位置上都有人把守。
“去踢你想踢的任何位置——
“而你的球隊是一汪永不停歇、永遠流動着的泉水,會永遠追随你的腳步。”
約翰用驚異的目光望着科曼:他原本以為荷蘭足球在他身後已開始趨于實用和保守,然而在球隊無法打開局面、最需要突破的這個時刻,主教練科曼還是拿出了昔日壓箱底的絕活,并且将這個“引領流動”的重任交到了自己手裡。
真的是因為賽前會議之後自己在他面前說的“大話”嗎?
約翰有點不理解為何科曼竟會對自己這樣一個首次被征召入國家隊的少年如此有信心。
“約翰,去吧!”
科曼說完,伸手在少年背上輕拍,目送他上場之後,才朝場上隊長範戴克的方向比了一個手勢。
範戴克點點頭。
而約翰終于踏上了久違的綠茵場,他面帶感激,向遠處的大看台瞧了一眼,早先那幅足以覆蓋整座看台的巨大畫像已經被收起。但是無數寫着克魯伊夫名字的圍巾,和印着他畫像的旗幟正在看台上飛舞。
約翰将右手放在心口,默默地說了一聲:
謝謝你們,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