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與林淵有過兩面之緣的巴良。
部落水域有上中下遊之分,林淵來的這片區域便是下遊,供人洗衣殺生的地方。林淵對他還有些印象,之前一黎搶奪功勞時,在一旁煽風點火的便是這人。後來出言诋毀木木的也是這人,至此,對他印象便更為深刻了。
巴良皮膚黝黑,此時手中正拿着綴着羽毛的獸皮,一臉冷笑地看着林淵一行人。
林淵攔住一旁火焰正旺的風,給了個眼神示意他不要沖動。他自是不想與巴良浪費時間,在這裡巴拉巴拉又說個沒完,現在隻想不理這位不速之客,抓緊回去。
白也學着巴良那副欠打的表情,冷聲道:“不關你的事,你管得真多。”
攔住了大的,卻沒攔住那個小的。
巴良被一個小孩兒下了面子,心裡不爽得緊,騰出一隻手就想向白的手臂襲去。
白在部落裡地位低下,沒人和他玩兒都還算是平常事,要是遇到像巴良這種愛捉弄人的,還會将白弄得一身傷。所以巴良早就如往常一樣,用巴掌伺候。
然而林淵眼疾手快,迅速将巴良手腕抓住,往一旁用力甩開,力道之大,巴良腳步不穩,踉跄了幾步。
林淵臉徹底冷了下來,“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即可,我不像木木那樣好欺負,下次再來惹我,我可能就沒這麼好的脾氣了。”
一味的忍讓隻會讓人得寸進尺。林淵本來是不想與巴良多費口舌,但既然巴良都已經無畏到敢動手了,那就必需放些狠話了。如果他下次再敢這樣出言不遜,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白附和道:“沒錯!”
白小臉上露出兇狠表情,仔細盯着巴良,要是他再有動作,一定會第一時間發現并制止。他現在已經是大小孩兒了,可以保護林淵了!
巴良見三人臉色皆不善,心下有些發怵,但想到一黎便不再害怕。他捏緊了手中獸皮,并不認輸。既然大的惹不起,那就惹小的。
“你剛來部落還不清楚。”巴良語氣變得緩和,“勸你離白遠一些,他可是被獸神厭棄之人。”
白聞言角色煞白,最不願回憶起的記憶突然翻騰起來。
他罕見的着急了,連手中藤曼都差點沒握緊,趕緊去看林淵臉色。見林淵皺着眉頭,臉色不好,心裡咯噔一下,立馬上垂下頭,一動不動,似是等待着判刑的囚徒。
不是他故意瞞着林淵,隻是......他孤單太久了,林淵的出現就像是黑暗天空中的兩輪明月,将他世界照亮。
林淵不僅救了他們父子,還如常人一樣對待他們。白長期受人白眼,生活中突然出現了林淵這樣的太陽,不僅不嫌棄他,還教授他如何治病救人,心裡有多歡喜,心中就有多愧疚。
他好幾次想告訴林淵自己的身份,但又害怕唯一的光源離他遠去,這才隐瞞至今。
他心情跌落到谷底,已為自己判了刑,手大力捏緊藤曼,巨大緊迫感襲來,連藤蔓上細刺插入手中都沒有任何察覺。
獸神厭棄?林淵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現在不是尋根問底的時候,他皺了眉,手摸了摸白的頭,冷聲道:“管好你自己就行。就你這樣的品行,也難保獸神會喜歡。”
既然這裡的人信獸神,那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以獸神反擊回去。
林淵說完便不再理會巴良,先行一步,自然沒看見身後氣急敗壞的巴良。
白猛然擡頭,林淵并沒有怪罪他!還摸了他的頭!
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至前面繩子傳來拉抻感,才立馬回過神,跟随着風的腳步前進。
他偷瞄了一眼白的臉色,見不似剛才那樣吓人,心中做了一番激烈鬥争,主動道:“林淵師父!對不起,我......”他剛升起勇氣在與林淵對視後立馬小了下去,而後低聲道:“我瞞着你。”
林淵根本不相信什麼獸神厭棄之說,更不會怪罪這麼小的孩子。
他笑了笑,伸手在他臉上摸了摸,“生活是自己過自己的,不用在意别人的言語。”
白臉上陰沉瞬間被一掃而空,眼中充滿亮色,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透過那張幼稚的小臉,林淵仿佛看到了年幼的自己。他那麼渴望被關注,那麼在意楊怡的看法,那麼重視楊怡的誇贊,是不是每次都是這樣看着楊怡,乞求她誇獎自己。
可惜大多數時間都面臨着楊怡的指責與不滿,幼時圍繞在他身邊的陰霾無法掃空,他似将白當作童年的自己,盡己所能加以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