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抓住她!”
“不要讓她跑了!”
厚重的雪将前方的道路鋪滿,每一次擡起腿就會重新陷入下一個雪坑裡。
天空陰沉沉的,密不透風的雲層将太陽遮蓋,以至于森林裡黑漆漆一片。
花艱難地逃開妖怪的攻擊,确認距離繼國家的距離足夠遙遠後,起手作勢降下結界。
她不欲與妖怪們糾纏,隻想要盡可能地将它們困在結界内拖延時間,然後趕回繼國家繼續守護在朱乃的身邊。
确認所有妖怪惡鬼都被困在結界内,花又用靈力制作了幾個式神守在結界外。一旦妖怪們踏出結界,式神就會重新展開新的結界,起碼能夠拖上一個小時。
“可惡啊啊她要跑了!”一惡鬼趴在結界上咬牙切齒瞪着花,望眼欲穿的眼神繼續要化為刀劍鑽進花的骨血裡。
所有滿懷惡意的視線都凝聚在花的身上,貪婪而渴望的情緒似乎透過結界上的靈力也攀爬上她的心髒,要将心髒蠶食。
花抿唇,看一眼天色後不再耽擱,轉身跑向回往繼國家的方向。
風雪依舊下個不停,甚至越來越大,幾乎遮蓋眼前的視野。
眼見即将到達森林的出口,雪花的白茫漸漸取代森林的漆黑,花的視野内似乎出現了一道特殊的身影。
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青年隻穿了件深色的和服。
黑紅色的圖案在雪色裡分外搶眼奪目,像是突兀地點在屏風上的斑駁,明晃晃闖進視野裡。
花張開嘴,向前面的人喊,“停下,不要進入森林!”
“裡面有很多妖怪,請等到雪停之後再前進!”
在這個妖怪邪祟肆意橫行的年代,人們對于巫女的花普遍信任。
可青年非但沒有停止前進,反而加快了腳步。
随着他的靠近,花看見了對方的眼眸。
那是鮮豔的紅色,如雪中綻放到極緻的紅色梅花。
當他微微皺起眉頭時,過分纖細的長眉便如枝丫般抖動起來,連帶着那紅梅也跟着顫動。
“巫女……”他開口,眼底露出幾分厭惡和譏諷的情緒。
視線觸及到巫女纏繞在身上的寶器紅衣,青年的表情竟然增添了幾分憎惡,“……啊,伊吹家的巫女。”
花驚愣,短暫的瞬間便感知到對方的情緒變化,“什麼?”
頃刻間,花的心髒猛烈跳動,身體下意識地朝着旁邊撲去!
“轟!!!”
撲倒在雪中的花回頭看去,隻瞧見原來的位置上多出來一道深入土地的巨大裂痕!
“啧,竟然躲過去了。”青年不耐煩咂舌,“也對,畢竟是伊吹家,如果這點能力都沒有那也沒有必要存在了。”
“不,現在你就可以去死。”
花的指尖顫抖,緊緊握住紅衣微端的勾玉,“你是鬼舞辻無慘!”
青年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他不屑于和蝼蟻溝通,尤其是這種在未來極有可能妨礙到自己的蝼蟻。
記憶回溯到平安時期,他想到了那個巫女死前的預言。
分明已經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她的身軀早就被歲月的皺紋填滿,可那雙眼睛依舊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看一個遲早會被命運碾死的可憐蟲。
她說:“四百年後,你的靈魂會在看見伊吹家巫女的瞬間被火焰點燃,無論你如何掙紮,最後都會被鑲嵌勾玉的紅衣拖入地獄。”
荒謬又可笑!
鬼舞辻無慘幹脆利落地斬斷了巫女的頭顱,将其賞賜給了下屬。
可預言就像天空中的太陽始終盤旋在頭頂。雖然盡全力躲避,太陽光也會在第二天爬起來威脅他的生命。
既然如此,那就讓所有神道成員都去死好了。
伊吹,源氏,安倍,加茂……
無論是大姓,還是自我修習的巫女或除妖師,都被視為捕殺的目标。
鬼舞辻無慘絕對不允許任何存在威脅自己的性命,哪怕隻是一個虛無缥缈的預言。
“就不能乖乖去死嗎?”鬼舞辻無慘微微偏頭,就躲開了花的術士。
眼前的少女實力弱小,卻憑借着敏銳的感知能力多次躲開緻命攻擊,甚至能夠重新站起來。
鬼舞辻無慘的耐心消耗得所剩無幾,看着少女倒下又重新站起來的身軀更是覺得礙眼又不耐。
四百年了,總是有像這樣不知死活的蝼蟻跑到自己的面前。
擡起手,紅色的荊棘朝着少女咆哮而去!
腿部早已被重傷的花根本躲不開這一次的攻擊,隻能起勢解印。
紅衣垂落在雪地上,侵染過度的鮮血從勾玉的尾端墜落到積雪上,暈染開大面積的紅色斑駁。
花面色蒼白,緊咬下唇。
惡鬼的荊棘帶有劇毒,現如今劇毒蔓延全身,哪怕真的逃開了,在不久的将來也會死于劇毒。
可真的要逃走嗎?花不想。
花想做的事情有很多。
搞清楚靈魂的詛咒,世界核心碎片和鬼舞辻無慘的關系,更有其他。
鬼舞辻無慘一定在此之前遇見過伊吹家或與伊吹相關的人,否則不會如此目标明确地點名道姓。
“咔嚓!”
結界破碎!
猝不及防地,花被荊棘高高卷起!
尖銳的倒刺紮入匍匐,順着腰部往上攀爬來到她的脖頸處纏繞收緊。
“唔!”
鬼舞辻無慘将少女與自己的距離拉近,觀察對對方因為疼痛和中毒而蒼白的臉,才稍微滿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