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嗒嗒嗒灌入衣領裡,冰涼漸漸往下蔓延。
雨幕勾勒出的整個城區,像是被籠罩在灰暗裡。
倘若仔細看,會驚覺雨水的渾濁度甚至肉眼可見。所以下雨的城區色彩才會顯得那樣黑暗。
幽深巷道,尤少非下意識後退一步。
他的眼神裡滿是對終栩的忌憚。
終栩甩了甩滴水的頭發,沖他笑:“怎麼會呢,别胡說。”
“……”他根本不信。
她的眼神有很明顯的殺意。
但他不敢輕舉妄動。
藏在衆神裡唯一的‘罪人’,他還記得第一天聽到的話。
誰知道罪人的力量是什麼?
總之,在意識到眼前的女人很有可能和他們身份不一樣後,他就慌了。
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尤少非掉頭就跑。
“少非!少非老弟!”中年男人見他跑了,也不敢留在這裡,忙不疊跟上腳步也往外沖。
終栩冷眼看着,并沒有動。
她怎麼可能跑得過持着‘戰車’牌,擁有速度力量的尤少非。
就算跑得過,也打不過。
但現在的情況很不妙。
她好像得離開城區了。
尤少非和老趙一前一後沖出巷道,和撐着一把黑傘的年輕男人擦肩而過。
季舟腳步微微一頓,皺眉轉身掃了一眼。
他指尖燃起那簇火焰,微微指向巷子深處。見狀,他加快了腳步。
“阿栩!”
終栩詫異看着朝她跑來的人,黑傘也随即往她頭頂一遮,将渾濁雨水完全隔絕。
季舟站在雨幕裡,很快就被打濕了。
“你怎麼來了?”終栩平淡道,“我已經淋濕了,你自己撐傘就好。”
季舟不為所動,道:“前陣子你一直待在那家酒館,今天我發現你一直在外面走,我想着你會不會沒有落腳的地方?”
“我沒事。”
終栩的目光落在他腳邊的卡牌上。
季舟也下意識低頭,然後彎腰拾取,當注意到空白卡牌後,他面色一變:“為什麼……”
他的腦海裡浮現出剛才擦肩而過的兩個人。
他好像有點印象。
那兩個人……
“是塔羅道的人幹的?”季舟拿着空白卡牌問。他的臉色很難看,眼裡都是冷意,很難見到他這副樣子。
他誤會了……
完全沒想過終栩從頭拿的就是空白卡牌,還以為是塔羅道掠奪的結果。
終栩低垂眼睛,緩緩地……
她點了頭,然後說:“我要殺了他們。”
“好。”
讓她更為意外的是,季舟毫不猶豫答應了。
這個人,該是很厭惡殺人的。
終栩想說,就算你幫忙殺了他們,我也不會作為你的隊友。
但是她沒有說。
正如剛才說了謊,她會将謊言貫徹到底,直到她鏟除敵人。
“現在就去。”終栩說道。
她眼神很冷,确實充滿了殺意,也難怪剛才尤少非調頭就跑。
尤少非是很快會爆炸的炸彈。在尤少非将她是‘罪人’的消息散播出去之前,她要先滅口。
季舟認出了他們。
在‘塔羅道’這個組織尚未正式成立時,尤少非此人就經常在城區裡跟混混一樣四處遊蕩。
後面想來,當時應該就是在搜尋獵物、嘗試掠奪。
但混混也有據點。
“他們平時會在廢棄的塔樓裡聚會。”季舟解釋之前路過時常會看見,“那座塔羅是城區剛剛建立時,‘魔術師’牌失敗的産物。”
他見終栩不說話,表情冷峻,便安慰道:“别着急,就算他的同伴再多,我也不會饒過他們。”
從懸浮列車下來,遠遠就看見那座廢棄的塔樓。
在綿綿陰雨裡,歪歪扭扭不規則的建築就是一隻怪獸。
一路走來,人流都在減少。
這渾濁甚至散發微微臭味的雨水,沒有人願意沾染。
季舟走在身邊,一直特意将傘往終栩方向傾斜。
終栩道:“你自己遮好,不用管我。”
“就算你不願意當我的隊友,那我們也算是朋友吧?”季舟燦笑,有意緩解冰冷的氣氛,“朋友之間,這麼客氣幹嘛?”
終栩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廢棄的塔樓裡,尤少非是氣喘籲籲一路狂奔回來。
他當時還真是有點慌,連列車都忘記坐了。這一跑,可累死他了。
他脫下自己的上衣,擰了擰,把雨水擰幹,接着擡起手腕,全息投影從腕上手表彈出,他往群裡發了條消息,讓同伴們都趕來塔樓。
雨天沒有人愛出門,塔羅道的人也是一樣。
整個塔樓據點,現在就隻剩下他一個人。如果不是早上被那個态度古怪的成員叫去抓人,他也不會出門。
但這次的發現……真是大發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