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親屬們自有安排,否則我們會盡快将屍體火化,結核病人的屍體一小時就火化,我們沒必要儲藏屍體。在這兒等着,我馬上回來。”
顔醫生打開鐵門,走進停屍房。在等的時候我走近那個大容器,從盆沿上往裡看,裡面裝滿了一種凝膠狀的黑色液體,除了自己的倒影,什麼也看不見。黑色的液體表面凝固不動,但從水泥邊緣可以看出它實際上是橙色的。容器一側有一一根長長的金屬杆,頂端有一個帶剌的尖叉。
我好奇地拿來起那根金屬杆,試探性地攪拌了一下液體。液體表面就像糖漿一樣,光滑的表面被打破之後又恢複成之前的平靜。将鈎子沉得更深些,這次感覺到有東西在動——而且是比較重的東西。我再用力一些,一具赤裸裸的屍體浮上來,慢慢地旋轉一百八十度之後又沉了下去。還好我以前參加過戰地報道,見過死屍,否則我會作嘔的。
醫生推着一張輪床從停屍房走出來:
“那些屍體都要冰塊包好,運到梅城解剖,那裡有一個醫學院,我找到你要找的屍體了。”
死者皮膚蒼白,藍色的血管就像細細的蜘蛛網一樣縱橫交錯地分布于全身。他的頭發漆黑,下颌大張着,牙齒與舌頭很髒,泥士的殘渣将路費城染成了棕色,腹部有條長長的口子。
“他嘴裡有土。”
“有嗎?哦,确實有!”
“他的嘴巴以前有土。”
“也許醫生為了檢查喉嚨,将泥土洗掉了。”
“泥土被保存下來了嗎?”
“應該沒有!”
他的軀幹已被撕裂開來,我有些看不下去,但醫生卻淡定平和,如同在菜市場中看到死魚一般尋常。肢殘屬于狂亂行為,隻有失去理智的人才會有這些舉動。
由于之前從未研究過屍體,至少沒有從法醫的角度研究過,因此我不太确定如何進行。我準備離開,但是醫生一直從地下室那頭走過來,似乎并不着急。她也将身子湊近一些,盯着那團被撕開的□□。她用筆尖戳進上腹部,仔細檢查傷口:
“能告訴我驗屍報告上是怎麼說的嗎?”
我端起醫生剛才給我的報告,讀給他聽。醫生繼續檢查:
“報告上并沒有提到他的心髒不見了,被切掉了。”
“下手這麼精準……你說是不是某個醫生做的?”
醫生微笑道:“有可能,但傷口不平滑,不像外科手術般精确和娴熟。雖然我不太清楚這是不是他第一次拿刀,但他至少切過肉。刀法雖然不太娴熟,但非常自信,這是有目的為之,不是随便切的。”
“你的意思是說,張小冬可能不是第一個被害人?“
“可能性很大。我還注意到這些傷害針對性很明顯,你看腿部或臉部或身體其它部位,都沒有傷口,兇手似乎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實際上隻對他的心髒有興趣。”
“心髒?心髒?為什麼呢?“我忍不住問了起來。醫生笑一笑,沒回答我。過了一會兒,說:“小時候,我聽過一個傳說,是說狐狸精隻要吃了人類的十個心髒,就可以變成真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