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泉村三面環山,獨餘一面是與幽冥遙遙相望的多沼澤地帶。霧泉山矗立于村落之右,與初入村時那道蜿蜒的峰巒遙相呼應,繪就一幅天然環抱的絕美畫卷。
山中濃霧環繞,秋風輕拂,攜帶落葉紛飛,更添幾分冥界特有的陰寒與沼澤深處難以名狀的毒瘴之氣。
月昙輕啟朱唇,以術法構築結界,将三人溫柔包裹,隔絕那突如其來、侵擾生靈的瘴氣。
秦富貴手持佩劍,開路于前,鋒利的劍光所過之處,帶刺藤蔓紛紛伏首,他語帶警誡:“你們小心些,此地草木常年受瘴氣環繞,或藏劇毒,莫讓肌膚有絲毫損傷。”
月昙對這山中路徑,略顯迷茫:“咱們已經走了多遠?”
陳青玄眼神銳利,顧盼四周,以防不測:“自啟程至今,已過去一個時辰,想來距離山頂還有些距離。”
“你們可有察覺異樣?”秦富貴輕撫劍柄,既有愛劍未遇強敵之憾,又憂其受損于山林荊棘之間。
月昙微展術法,防禦圈随之延展:“此霧泉山較之先前山林,不過幽冥之氣更為濃郁,其餘并無顯著差異。”
她在秦富貴剛走過的地方落下腳步,邊行邊問:“青玄,可有發現山間鬼魅遊走的蛛絲馬迹?”
“先尋一處寬闊之地,稍作休憩,待我以術法詳加探查。”他亦是順着月昙的腳印前行,“此處的帶刺藤蔓實在太多,不方便施展。”
一炷香後,三人終于尋得一避風大石,得以暫解疲憊。
陳青玄從百寶袋中取出數枚繪制精巧的符篆,閉目凝神,指尖跳躍着符咒的光芒,向着山頂方向輕輕一揮。随即,他雙手結印,拇指相對旋轉凝結成八卦生風,符篆化作點點繁星,四散而去,搜尋着隐藏的訊息。
月昙亦不甘落後,運用自己的術法,試圖探尋周圍有無活人的氣息,可清風徐來,花香襲人,卻沒有探得半點活人蹤迹。
待符篆歸位,陳青玄輕歎一聲,眉頭緊鎖,在石上緩緩坐下,滿心疑惑難解。
秦富貴以掌輕拍其肩,試探性地問道:“莫非這山中,本無鬼魅之說?”
“不錯。正如之前村中景象,四周清淨,無鬼魂蹤影。”陳青玄甚是不明那鬼魂之說,究竟從何而來。
秦富貴收回佩劍,語氣中帶着幾分深思:“你們說,這會不會根本就不是鬼魂所為?而是有人在背後操控?”
心頭豁然開朗,眸中閃過一抹銳利之光:“你是說,那些少女失蹤的真相,竟是人為的陰謀?”
秦富貴輕撣衣袖,神色凝重:“我不過是随口一說,昔日聽聞有邪修者,以采陰補陽之禁術,暗中擄掠未嫁少女,以此提升修為。此番情形,莫非亦是此等惡行作祟?”
陳青玄滿目訝異,他自幼于青岩山觀中長大,對這等陰暗之事知之甚少,不禁追問:“世間還有此等喪盡天良之術?”
秦富貴颔首,語氣中透着幾分無奈與憤慨:“當然,世間術法萬千,根骨驚奇者寥寥無幾,可仙人之境實在令人神往,總有人被心魔所誘,貪圖捷徑,不惜傷天害理。你是不知,我曾去往昆侖,那人潮竄動之景,确是益州難及,卻也見識了人性複雜。”
他對未登頂昆侖之事,依舊耿耿于懷。
先前去往雲隐時,就曾提起,還未至山門口,有位想要登上昆侖修仙的老者,突發身子不适,他好心上前查探卻被盜走入山令牌,隻留下他靈識中,這把平平無奇的佩劍。
月昙溫言打斷秦富貴的沉思:“昆侖之事暫且放下,眼前之事更為緊迫。想來距離山頂既已不遠,我們先行探查,再回村詳詢少女失蹤之謎的原委。”
三人下山之路雖不比上山艱難,但心中憂慮更重。及至山腳,隻見村落已被一股詭異的幽冥之氣籠罩,平添幾分陰森。
村間小徑覆蓋着薄薄的白霜,與不遠處綠意盎然的田野形成鮮明對比,顯得格外詭異。村民們手持火把,焦急地守候在村口,隻是已不見少女們的身影。
嚴林身披補丁累累的棉衣,迎上前來,言語間滿是關懷與歉意:“諸位少俠辛苦了,家中已備好飯菜熱水,請随老朽回去歇息,這陰氣逼人,莫要讓身體受寒。”
他的言語中透露出一絲小心翼翼,明顯還在擔心他們會因下藥之事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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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月昙三人梳洗完畢,用飯之後,嚴林終于鼓起勇氣詢問:“不知三位少俠在山中可有何發現?”
秦富貴輕抿一口陳茶,茶香雖淡,卻似能驅散幾分寒意。
他緩緩道:“我等并未在山中尋得直接線索,村長可還記得,少女失蹤前後,村中是否有何異常之處?”
嚴林思索片刻,沉聲答道:“并未有何異常。知曉失蹤之事非同尋常後,村中女子皆被嚴加看管,地窖、屋内皆有守衛,然而仍難逃厄運。那鬼魅來去無蹤,守衛隻覺眼前一黑,待清醒時,女子已不知所蹤。”
“應當不是鬼魅!”陳青玄語氣堅定,補充道:“鬼魂之軀,無形無質,理應能輕易避開守衛。”
嚴林聞言,面色愈發沉郁,眉宇間凝聚着不解與憂慮:“并非鬼魅?莫非真有歹人暗中作祟?可村中隐蔽多年,外人不曾涉足,何人能如此陰狠,置我村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