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娘心系月昙,不願離去,聲聲呼喚秋霜,引得嚴家兒媳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帶遠。月昙三人對視一眼,雖有疑慮,卻也知此刻不宜插手,隻能冷眼旁觀。
夜色漸濃,霧氣缭繞,孔大娘的呼喚聲漸漸被迷霧吞噬。
秦富貴适時開口,向嚴林探詢:“村長,孔大娘之女秋霜究竟遭遇了什麼不幸?為何她會深夜至此?”
嚴林卻似有意回避,含糊其辭:“現下更深露重,諸位還是先行休憩,待明日,老夫再将此事告知給各位。”
說罷,嚴林為了佐證自己的困乏,還特地打了個哈欠。
即是如此,月昙三人自然不好再追問,遂轉身返回屋内。
然月昙心中疑慮未解,待衆人腳步聲遠去,她身形一閃,已至隔壁。屋内,燭火已熄,但仍可辨清陳青玄與秦富貴端坐的身影。
陳青玄感知到月昙的到來,立即以術法在兩屋間布下結界,隔絕外界窺探。
秦富貴連忙起身,關切詢問:“你可安好?那孔大娘怎會突然出現在你房前?”
月昙輕輕拉過秦富貴的衣袖,示意他一同坐下,緩緩道:“孔大娘心中那份喪女之痛,顯然已令她神智恍惚,昨日乍見之下,竟将我誤認為是她女兒,此情此景,令人唏噓。”
秦富貴臉色依舊未從方才的驚懼中完全恢複,他歎了口氣:“方才她手持菜刀,那淩厲之勢,着實讓人膽寒。我雖非懼戰之人,但面對柔弱婦孺出手,心中自覺不是我輩本色。”
陳青玄目光深邃,轉向月昙,詢問道:“月昙此番過來,可是察覺到什麼異常之處?”
“異常之說尚早,但心中确有疑慮萦繞。村長一家言行舉止實在略顯怪異。”
她淺嘗一口早已涼透的清水:“我本想以靈力窺探一二,不料卻被嚴家的兩位夫人巧妙阻擋,此舉背後,是出于保護還是另有隐情,尚未可知。”
秦富貴眉頭緊鎖,不解地搖了搖頭:“這村落瞧着風平浪靜,難不成又是如雲隐般的複雜之地?”
月昙的心緒被這番話觸動,她不自覺地握緊了茶杯,指尖微微泛白,透露出内心的焦慮:“我們能否明日離去?我擔心遲則生變。”
陳青玄輕輕豎起食指于唇前,做了個噤聲手勢,那雙深邃的眼眸,無聲中傳遞着訊息。
轉眼間,之前還端坐在桌邊的三人,已經散去回到各自的床榻上。
門外,嚴村長刻意壓低的聲音響起:“都睡下了嗎?”
被問詢之人并未回話,就聽到嚴村長再次開口:“睡了便好,我們速速離開。”
待那細微的腳步聲遠去,月昙三人迅速聚首,再次圍坐于桌旁。
秦富貴略帶調侃道:“這村長倒是‘關懷備至’,前腳剛言疲憊,後腳便來探視,倒是讓人捉摸不透。”
陳青玄輕笑一聲,從袖中取出一枚精緻的符篆,指尖微動,符篆便如同被無形之手牽引,穩穩貼于門扉之上,閃爍着淡淡的靈光。
“被不明之人窺視,确是令人不悅。有此符篆護佑,至少能保今夜安甯。”
月昙亦展顔一笑:“我們先養精蓄銳,待醒來,再向村長詢問孔大娘之事,或許還能順道探聽下幽冥的消息。”
***
翌日,被濃霧包圍的村莊,晨光姗姗來遲,為這幽靜的村落披上一層神秘的金紗。村長家的兒媳吳氏,端來熱氣騰騰的米粥與清脆可口的腌菜,言辭間滿是謙遜,連聲緻歉招待不周。
月昙細細打量吳氏,見其年紀與孔大娘相仿,然則容顔更顯青春。
念及昨夜提及之事,她輕啟朱唇,溫婉問道:“吳大娘,不知嚴村長此刻是否得閑?我等有些瑣事,欲向村長請教一二。”
吳氏嘴角勾勒出一抹略顯牽強的笑意,話語間透着一絲難以言喻的微妙:“在的,幾位先用些吃的。他老人家也在用早飯。”
混過幾天江湖的秦富貴,瞬間心領神會,吳氏的話語間藏着不便打擾的意味。
他輕車熟路地端起空碗,添了兩勺稠密的米粥,遞予月昙,輕聲道:“先吃飽肚子要緊。”
随着三人用餐的開始,吳氏借口忙碌,匆匆轉身,身影迅速隐沒于霧霭之中,隻留下一串輕輕的腳步聲。
待用飯完畢,三人懷揣着幾分疑慮,前往尋訪嚴林,不料卻被告知村長已外出巡視村落,俨然一派忙碌之态,令人不禁猜測,嚴村長此舉是否有意避而不見。
本就是村中事務,他們不願過多幹涉。于是,三人向吳氏表達了離意,吳氏再次匆匆而去,留下一句“稍等片刻,我去請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