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恩人,此地非叙話之所,不妨移步室内,咱們裡面慢慢說可好?”陳大笑容可掬,做出邀請的手勢,眼神中滿是誠懇。
秦富貴與月昙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彙,月昙心領神會,她以術法探查四周,确保安全無虞後,她對秦富貴微微颔首,示意一切安好。
一行人随之步入屋内,一股溫馨而略帶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室内,未見過的陳母與陳大媳婦正忙碌着,她們手腳麻利地為他們沏上熱騰騰的茶水,随後識趣地帶着陳三妹與陳小四退出了房間,留下了一片靜谧的空間。
秦富貴性子急,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問道:“說吧,怎麼個‘他的主意’法?”他的話語中帶着幾分急切,卻也不失禮貌。
陳二在一旁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而陳大則是一臉無奈,似乎對弟弟的沉默感到既生氣又心疼。他輕咳幾聲,清了清嗓子,終于開口,将那段塵封的往事緩緩道來。
陳家曾家道殷實,六年前的一場變故卻如晴天霹靂,徹底改變了他們的命運。陳母與夫人相繼染上了怪病,變得半人半鬼,陳父更是因此一病不起。家庭的重擔,就這樣壓在了陳大與陳二的肩上。
陳三妹與陳小四尚且年幼,無法承擔起家庭的重擔。為了救治父親,為了維持這個風雨飄搖的家,陳平安不得不成為李興的眼線。每當有可疑之人進城,他都得向李興報告,以此換取那昂貴且稀缺的藥物。随着時間的推移,他雖心生厭倦,卻也無可奈何。
每當父親病情稍有好轉,陳平安終于看到擺脫李興控制的曙光時,現實卻再次給了他一記重擊。鎮上的藥鋪被李興牢牢掌控,沒有他的許可,即便是金山銀山也難以換取一粒救命藥。無奈之下,他隻能繼續扮演着那個他不願成為的角色。
直到遇見了月昙三人,他們不僅救了陳大和陳父,更讓陳平安看到了人性中的光明與希望。他不願讓這份恩情蒙上陰影,于是暗中與陳大策劃,并成功将他們救出牢籠。
秦富貴聞言,眉頭緊鎖,對李興的勢力感到震驚:“這李興,竟能如此隻手遮天,連整個鎮子的藥鋪都能操控?”
屋内頓時陷入一片沉寂,隻有此起彼伏的歎息聲在耳邊回響。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對李興的恐懼與無奈,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讓人不敢輕易提及。
夜已深,三更已過,秦富貴大口咀嚼着碗中的飯菜,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滿與憤慨都化作力量,一口吞下。月昙與陳青玄則保持着那份獨有的優雅,細嚼慢咽,舉止間透露出不凡的氣質。
月昙心中仍存疑慮,欲再探慕容家之事,然而陳家衆人以夜色為由,婉言推辭,她見衆人疲憊的神色,亦不願強人所難,此事隻能暫時擱置。
***
天邊,烏雲如墨,沉甸甸地壓在小鎮上空,仿佛随時都會傾瀉而下,将一切淹沒在無盡的雨幕之中。晨風帶着涼意,穿梭在狹窄的巷弄間,帶來一絲絲不安的氣息。
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如同驟雨前的雷鳴,劃破了清晨的甯靜。緊接着,是連續不斷的敲門聲,急促而有力,帶着某種緊迫的訊息。
“姑娘,姑娘!”陳二的聲音透過門闆,帶着幾分焦急與慌亂。
月昙早已被這不尋常的聲響驚醒,她輕輕一揮手臂,桌上的蠟燭仿佛被無形之手點燃,散發出柔和而溫暖的光芒。她披衣起身,緩緩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陳二那張因緊張而略顯扭曲的臉龐。
“可是出了何事?”月昙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仿佛能撫平一切焦慮。
陳二連忙躬身緻歉:“姑娘,是在下無能。李興那厮已經帶人朝這邊趕來,恐怕是發現了什麼。現在,還請姑娘與兩位公子速速前往山中暫避風頭。”
三人對視一眼,心中皆是暗自驚訝于李興行動之迅速。不過,他們并未過多耽擱,迅速按照陳大的指引,朝後山方向疾行而去。
在後山深處,他們找到了一棵參天古木,枝葉繁茂,遮天蔽日。三人輕巧地攀上樹梢,隐身于茂密的枝葉之間,靜靜觀察着山下陳家的動靜。
秦富貴望着遠處李興一行人嚣張跋扈的模樣,不禁眉頭緊鎖:“我們為何要避開?上次是本公子大意,這次何不直接殺他個措手不及?”
月昙輕輕搖頭,坐在一根粗壯的枝幹上,語氣中帶着幾分凝重:“不可輕舉妄動。那李興手中持有法器,能吸收人的法力,極為棘手。我們此刻離開,既能保護陳家免受無妄之災,也能為日後對付他争取更多時間。”
她轉頭看向陳青玄,詢問道:“陳道長,您可有何良策對付此類法器?”
陳青玄目光深邃,眺望遠方,緩緩說道:“小道之前也未曾遇到過此類法器,但依我之見,唯有合力一搏。我以道法牽制,月昙姑娘與秦公子則全力攻擊,或許能尋得一線生機。”
秦富貴聞言,急切地問道:“道長有幾成把握?”
陳青玄伸出三根手指,沉聲道:“三成。而且,這還需借助月昙姑娘的幻雲傘,才能有此勝算。”
“這麼低?那法器竟如此厲害?”秦富貴驚訝道。他雖未見過那法器,卻見過牢中的結界,那結界若非有幻雲傘阻擋,定會緊追不舍,心中不禁一陣後怕。
月昙見狀,提議道:“或許,我可以嘗試入夢之術,直接讓李興自己毀了那法器。”
然而,陳青玄卻搖了搖頭,語氣中帶着幾分謹慎:“此法雖妙,但風險極大。法器與李興緊密相連,稍有不慎便會被其察覺,反受其害。”
讨論至此,衆人皆覺無奈,看來隻能按照陳青玄最初的計劃行事。月昙的目光再次投向陳家宅院,隻見李興趾高氣揚,對着跪地的陳家人肆意欺淩,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怒火。
“待我們查明慕容家的真相後,定要聯手将這李興繩之以法!”月昙的聲音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決。
秦富貴聞言,拍掌贊同:“正合我意!道長以為如何?”
陳青玄微微一笑,聲音平靜而堅定:“可。鋤強扶弱,乃我輩修道之人的本分。”
不久,李興一行人搜遍陳家,一無所獲,隻得悻悻離去。臨行前,他還不忘狠狠地踹了陳二一腳,留下一片狼藉與無盡的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