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玄已将惡鬼消滅,上前詢問女孩的情況。隻見月昙指尖輕撚金針,手法娴熟地為女子診治,順便用法術清除女子的記憶,女子悠悠轉醒。
三人安慰女孩,告訴她隻是因為氣血兩虛而暈倒。女子感激不盡,三人帶着她的道謝聲,穿過清理過的巷子,來到最熱鬧的街道。
秦富貴在這裡放松了警惕,四處觀望。月昙和陳青玄保持着距離。并非他們排斥秦富貴,而是這裡的熱鬧中夾雜着許多生魂。他們對秦富貴微笑,但對月昙二人,尤其是剛與惡鬼搏鬥過的他們,難免有所回避。
“哈哈,你們二位也太緊張了,不過是個被收拾了的惡鬼,就讓你們失去了遊玩的興趣。”秦富貴笑道,語氣中帶着幾分輕松與調侃。
月昙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心中卻暗自盤算:或許,是時候讓他見識一下這繁華背後的真相了。
秦富貴啃着剛從市井小攤上淘來的黃瓜,嘴角挂着滿足的微笑,自言自語道:“這鎮上的百姓,白日裡定是忙得腳不沾地,到了夜深人靜時,才得閑享受這片刻的甯靜與自由。”
他邊說邊将黃瓜遞向月昙與陳青玄,那黃瓜碧綠欲滴,仿佛能滴出水來,引得人口水直咽,卻見他倆輕輕搖頭,婉拒了他的好意。
三人踏着月色返回客棧,陳青玄并未急于回房,而是目光堅定地邁向月昙的房間,秦富貴見狀,好奇心驅使下,也悄悄跟了上去,一副“有熱鬧怎能少了我”的模樣。
“你想聽?”月昙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眼神中帶着一絲戲谑。
秦富貴一臉無辜:“怎的?有啥是我這江湖兒女不能聽的?”
他話音未落,便見兩人神色凝重,談及鎮上無數生魂遊蕩于夜色之中的奇異現象。
為了打消秦富貴的疑慮,陳青玄輕啟窗棂,指尖輕彈,秦富貴的視線仿佛被無形之手牽引,望向窗外那片被夜色籠罩的世界。
刹那間,他瞪大了雙眼,滿臉不可置信,背部緊貼着冰冷的牆壁,仿佛連呼吸都停滞了。嘴唇因震驚而微微顫抖,左手不自覺地攥緊了陳青玄的衣角,眼神中既有恐懼也有好奇,不時望向月昙,尋求一絲安慰。
“别怕,他們隻是魂體,與常人無異,隻是因身體缺失,無法沐浴日光。”月昙的聲音溫柔,她輕揮衣袖,空氣中彌漫起一股淡淡的昙花香氣,如同春風拂面,漸漸撫平了秦富貴心中的驚濤駭浪。
陳青玄接着分析道:“我粗略估算,僅這條繁華街道所覆蓋的區域,就有上萬生魂徘徊,其中不乏惡靈之影。”
月昙點頭附和,補充道:“更令人費解的是,這些生魂中,男子占絕大多數,女子寥寥無幾。”
“如此大規模的異象,朝廷怎會毫無察覺?我家人也從未提及此事。”秦富貴驚歎。
陳青玄閉目沉思,運用玄妙術法推演雲隐鎮的命運脈絡,卻未發現任何預示此劫的蛛絲馬迹。秦富貴一拍大腿,提議道:“明日咱們直接找鎮長問個明白,豈不省事?”
此言一出,衆人皆覺豁然開朗。然而,心中又不免憂慮,鎮長是否會坦誠相待,仍是未知之數。
商議後,三人各自散去,秦富貴仍心有餘悸,試圖說服陳青玄讓他留宿,卻被後者以“男子漢大丈夫,何懼區區鬼影”為由,果斷拒絕。
月昙獨自立于窗前,月光灑在她清冷的面龐上,添了幾分憂郁之色。她心中五味雜陳,既渴望迅速揭開生魂之謎,又害怕這一切與慕容家族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那份複雜的情感,如同夜色一般,深邃而難以捉摸。
***
月色下,一座燈火通明的院落中。
陳平安的身影顯得格外恭敬,他微微躬身,目光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向端坐于主位之上的鎮長李興禀報道:“鎮長,那些人已察覺到我們的秘密,接下來,我們應當如何應對此等變故?”
鎮長李興眉頭不自覺地擰成了一個“川”字,他緩緩擡手,輕輕捋過下巴那略顯淩亂的胡須,沉吟片刻後,聲音低沉而有力:“速去告知客棧掌櫃,将他們請出雲隐鎮。倘若他們不識好歹,繼續滋事,你我心知肚明,該如何維護此地的安甯。”
陳平安聞言,心中不禁湧起一陣複雜的情感,他鼓起勇氣,輕聲勸解道:“鎮長,他們畢竟救了我父親與兄長,可否請您看在這份恩情上,您手下留情?”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劃破了夜的甯靜,李興的手掌重重拍在了茶幾之上,茶盞微微顫抖,茶水險些溢出。“陳二,你莫非也想步他們的後塵?”
陳平安連忙低頭,道歉,表示自己絕無此意。但李興的眉頭并未因此舒展,他已不願多言,揮手示意他退下。
夜色漸深,子時的打更聲悠悠響起,街道上已是人迹罕至,雲隐鎮陷入一片甯靜,隻餘下遠處偶爾傳來的犬吠。
陳平安孤零零地站在客棧門外,月光灑在他的肩頭,他擡頭望向二樓那扇半掩的窗戶,眼神中既有感激也有無奈,最終,他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融入了夜色之中,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