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林夫子更讓人羨慕。”季稻并沒有恭維柳長月,有時候能平平安安長大,順其自然下去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柳長月卻将此話當成了恭維,她苦笑道:“是啊,人人都羨慕我有個好夫君,說我一介農女,其貌不揚,竟能得公子青睐……”
“柳姑娘,容貌并不是一切……”季稻忍不住勸道:“你太執着了。”
“我執着?”柳長月擡眸,眼眶再次變紅:“姑娘,你肯定自小就長得漂亮,從未受過傷害,也從未因為他人自卑過,你所見到的一切都是坦途,所以你不能理解我的感受。我生來就是孤兒,一個人孤獨的生活,孤獨的長大,遇見林郎後他便成了我唯一的親人,唯一的愛人,若是孤獨一輩子就好了,那就不好因為害怕失去而痛苦……”
季稻沉默下來。
“我的确不能理解你。”
“因為在我的世界中,從沒有因為長得好看就獲得一分優待。也許有的,也許我長得沒有這樣好看,那我就不會被抛入河中,再被架上火架。”季稻語氣不變,甚至多了幾分笑意。
即便季稻再笑,那笑容卻像是在掩飾什麼一樣,根本沒有到達她的心裡。
商溫甚至都不敢相信那是季稻說出來的話。什麼被抛入河中,又被架上火架,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
“誰做的?”商溫聲音都變得寒冷徹骨。
“京城還有誰敢如此草菅人命?”
商溫直勾勾盯着季稻,季稻心底一驚,她以為沒人當真的!
于是季稻連忙拉了拉商溫小聲道:“假的假的,奴家是隻是為了開解柳姑娘,不作數的。”
商溫皺緊眉,擺明不信:“真的?”
季稻如小雞啄米一般:“真的真的。”
商溫這才松了口氣:“以後不許胡說。”
商溫眼中泛起後怕,雖然隻有一點,也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可季稻發現了。
季稻心底一暖。
好溫柔體貼的一隻小竹子呀。
若非人鬼殊途,她簡直都要愛上小竹子了。
可惜啊……
柳長月雖然也被季稻說得一愣,但回過神來她似乎不信:“哪裡會有人那麼慘,被抛下河還被架上火架,那人還能活嗎?”
季稻微笑:“肯定不能了呀。”
柳長月意識到季稻再開玩笑,又哭又笑:“姑娘,你逗我玩呢。”
“我隻是開解你呀,柳姑娘,即便這件事是假的,但有些事可不假。你可認識花樓的鑰兒姑娘,她長得美嗎?但美貌隻給了她痛苦,她依然身不由己。你這張臉的主人姚蕪,你覺得她美嗎,但她的臉被一而再再而三換給了旁人,她原本隻想繼續唱戲,可現在再也不能了。你瞧,她們誰人有你幸運,有一個一心一意對你的郎君?”季稻朝她笑了笑,拿青城中的人舉例,柳長月眼中的傷心漸漸模糊到消失不見。
“可我弄丢了他。”
“人哪能弄丢,人隻能自己丢。”季稻朝柳長月伸出手。
柳長月回味着季稻的話,她依然猶豫:“可、可我覺得我承受不起失去他的痛苦,我覺得我會活不下去的……”
“隻是你覺得,不是嗎?更何況,你現在不是已經失去他了嗎,你覺得你要沒命了嗎?”
柳長月望着季稻的手:“可是我還想把他奪回來。”
“不沖突呀。”
季稻笑着。
柳長月猶豫再三還是伸手握住了季稻,她不确定問道:“真的不沖突嗎?”
季稻拉起柳長月,湊近柳長月耳畔,說些不讓商溫聽見的話,柳長月瞳孔微縮,仿佛聽見了什麼不敢相信的事情。
季稻将完全拉起才松了她的手。
“說了什麼?”商溫好奇道。
季稻轉眸,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中:“秘密。”
季稻突然覺得自己很有當神婆的潛力,瞧柳長月那一臉看見新世界的模樣,人活得久就是這點好,什麼都知道。
商溫啞然。
“姑娘,我跟你們走。”柳長月緩過神來,回道。
季稻便看向商溫:“郎君,柳姑娘這邊是搞定了,可鄭姑娘那邊……”季稻尾音上挑,帶着幾分看熱鬧的味道,接着道:“就要看你的了。”
至于季稻。
對付那豔女,她想到一個新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