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纓聽了負屃的話,有些哭笑不得:“八殿下,這事兒你該找二殿下,我不過是個小小侍女,哪裡敢帶你離開龍宮,還去六合八荒四處浪蕩?”
“二哥,他不敢私帶我離開龍宮的。”負屃分外認真道。
“你二哥都不敢,我又豈敢為之?”濯纓笑了笑,不以為然道。
“二哥也好,大哥也好,他們都不敢拂逆父君和母後的意思。你非我水族之人,你定敢為之。”負屃更加認真地看着濯纓,好似将希冀都寄托于她身。
“就算我真敢,我也不會帶你私自離宮,我也隻是一介身份低微的小仙,可不敢惹麻煩。”濯纓暗忖,現今外頭已有蓬萊和魔族兩撥人在找她,如若攜水族八太子私逃,豈非又得招惹一撥水族追殺,她又不傻,幹這等自讨苦吃的事。
負屃見濯纓不為所動,忽而朝濯纓招了招手,示意她彎下身子伏耳過來,他在濯纓耳邊小聲說道:“我知道,你和二哥的秘密。”
濯纓聽了,隻當負屃在說笑,他這般小小年紀,怎麼可能知道她和睚眦二人之間的秘密。可負屃又說了一句話:“你怎麼不問,我是何時入此殿的?”
“何時?”濯纓忽覺不妙,脫口而出。
“你和二哥歸來之前,我已在此間候着了。”負屃此言一出,濯纓忽而想起昨夜總覺有人在暗處盯着她,所以不是錯覺,而是負屃。他一直待在這裡,聽到了她和睚眦的交談,且如此聰慧,不過聽了幾句話,便以猜到此中情狀:“原來,你和二哥并非真心相待,不過是做戲給衆人瞧。”
濯纓先是一怔,轉瞬即神色如常,似笑非笑道:“知道就知道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你這般小小年紀,就算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
“不必人人皆信,隻要父君信我,即可。”負屃挺直了小身闆,負手而立,似乎極為自信,卻又峰回路轉,“然,我不會将此事告知父君。二哥這般年紀,還未娶妻,已教母後費盡心思,傷神不已。”
負屃說及此處,露出尖尖小虎牙,笑得極為古怪:“二哥所言不假,憑你這容貌、身份,定然入不了父君的法眼,斷然不能嫁入水族為二太子妃。然,有我在,定能勸說父君接納你,成全你和二哥的佳事。”
濯纓挑了挑眉,真是有些難以置信,這小孩竟有如此深的心思,是在要挾她?負屃見濯纓仍舊無動于衷,唯恐是她聽不明白,直截了當道:“你若不肯帶我出去玩耍,我就勸說父君,讓你嫁給二哥為妻,日日守在靈虛殿,也不許你四處玩耍。”
“那我得替你二哥,多謝你了。”濯纓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全然不将這小孩之語放在心上,遂不耐煩地拂袖踏出了靈虛殿。負屃見濯纓不識好歹,跟着濯纓走出靈虛殿,轉頭就去了沅芷所居千葵殿。
濯纓也沒有料到,負屃這麼個稚子小兒,竟能左右龍王的心意。
濯纓前腳剛踏入後花園子,就聽到兩個小魚仙在議論,她這麼個姿色平平、身份低微的野仙與水族水族堂堂二太子談婚論嫁,龍王得知後,勃然大怒,放了狠話,絕不應允這門婚事,還遣了蝦兵蟹将見了她,就将她趕出龍宮,不許她踏入龍宮半步。
濯纓剛聽到此言,則見一行蝦兵蟹将持兵刃巡查而至,吓得濯纓趕緊躲入了怪石水荇之中,唯恐教人發現趕了出去。她可是好不容易混入這龍宮裡,指望着能在此處多藏身幾年。
待蝦兵蟹将和小魚仙皆離去,濯纓悄然折回靈虛殿的途中,又聽到幾個蚌精在綠藻林裡說笑。左右不過半柱香的功夫,龍王就轉了性子,收回了驅趕輕珞出龍宮的命令。
濯纓原本也不信,這會兒功夫,這不比凡間戲本子還轉得快?可她剛後腳剛踏入靈虛殿,則見睚眦迎了上前,神色古怪地盯着她瞧,問出的話更是奇怪得很:“你不會真瞧上本君了?真想嫁給本君為妻?”
“你又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濯纓瞥了睚眦一眼,回身倚坐于幾案前,端起流霞杯輕啜了口茶,齒頰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