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再睡,我有話說。”
時彧去扯她的兩條藕臂,可她撒嬌似的,一點勁兒也不使,他無奈,隻好将手臂探入她身下,将人托了起來。
兩人并排坐定。
“我要去趟浔陽。”他道。
她本還迷糊着,聞言瞬間清醒過來,“什麼時候?現在嗎?”
時彧點點頭,“嗯,一會兒就要出發了。”
“可還沒用午膳。”
“帶了幾個餅,路上吃就行了。”
這浔陽公主,她多多少少也有些耳聞,聽着也不像是好說話的。
“非去不可?”
“嗯,非去不可。”
既然沒有轉圜的餘地,她也沒什麼好說,隻是拉着他的手,“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時彧在心裡淺淺估計了一下,此去浔陽,千裡之遙,即便是輕騎趕路,再加上路上耽擱...
他眸子暗了下來,“至少月餘。”
她挽住他的手臂,将頭輕輕靠在他肩上,“那我可能會,很想,很想你。”
一股暖流在心頭激蕩,時彧情不自禁彎起嘴角,他又何嘗不是呢?
他恨不得日夜與她黏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就是靜靜地看着她,都會心滿意足。
隻是浔陽這趟要騎馬疾行,她那小身闆,是萬萬受不住的。
既然趙鎮不打算動手,現下隻等他直奔浔陽,想來他一離開莊子,暗處那群人也會跟上。
為了以防萬一,他将大部分人都留在莊子上,準備隻帶扶桑和十幾精兵去。
他擡手,揉了揉她的頭,忽然玩心大起。
“其實還有一點時間,不如我們...”說着,便要将人推倒。
“時雲起!”她嗔怒,粉拳去捶他的胸口,惹得他哈哈大笑。
“水和衣裳都準備好了,夫——”昭然不合時宜地剛晃進門,一個轉身又轉了出去,捂着眼嚷着,“我可什麼都沒看到!”
“昭然。”時彧也鬧夠了,“回來伺候夫人沐浴吧。”
又低頭揉了揉,她那又軟又嫩又滑的小手,戀戀不舍道:“我走了,乖乖等我回來。”
她溫順點頭。
他起身,吻了吻她的額頭,這才大步流星離去。
昭然還捂着眼,不過手指縫隙開得大大的,露出眼睛滴溜亂轉,等人走遠了,這才一臉壞笑跑進屋,用肩膀撞了撞她。
她卻沒了玩笑的心思。
“怎麼了?”昭然見狀也收起笑臉,“少君侯不過離開一段時間,夫人就愁腸百結了?”
她癟嘴搖搖頭,歎道:“時雲起真的是太可憐了。”
昭然猛吸了一口氣,用力眨眨眼,沒說什麼。這句話不是聽不懂,而實在是太難共情了。
長籲短歎了好一陣,樂知許這才起身,到浴房去沐浴。
雖說在營帳裡,湊合着也能擦擦身子,幹爽一下,可跟真正的熱湯沐浴比起來,還是有區别的。
更何況這裡女子沐浴沐發用品,應有盡有,比她言心居東西還全。
昭然目瞪口呆,“這,這莊子是豫州太守的吧?也太奢侈了...”
“據說這隻是‘一處’‘許久未住’的莊子。”秦睿一邊幫樂知許沐發,一邊強調道。
靜靜聽着兩人說話,她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對了夫人,”秦睿手上一頓,“方才我好像看見,看見李将軍了。”
她眼都沒睜,含糊問道:“誰?”
“李将軍,李循引。”
她倏地睜眼,坐直了身子,又反應了好一陣,“李循引?你在哪看到的?”
秦睿手一指外面,“就在這個莊子裡,作普通侍衛打扮,他從我面前走過,我喊了幾聲,他也沒應,我怕水涼,就先回來了。”
“欸,”昭然擺手,不以為然,“你也說了,叫他沒應,定是你看錯了。”
“是嗎?”秦睿喃喃道,“難道真是我看錯了?”
樂知許卻沒了困意,仲秋之時就被趕走了的李循引,怎麼會跟随他們,千裡迢迢來到谯縣?
确實不太可能。
他畢竟救過她們一次,等時彧回來,怎麼說,也要替他說些好話才是。
***
“王娘子求見。”
茹夫人聽了,手上刺繡的活計一頓,旋即放下,擡手示意憐香扶她起來,“讓她進來。”
王楚容身着玄色神女服,一段時日不見,氣質似乎增添了幾分神秘,恭敬朝着她行禮。
“妹妹見外了,坐。”茹夫人轉到矮榻前,往下坐時,手下意識想去扶腰,又瞬間反應過來假裝撣了撣衣裳,尴尬笑笑,“哪陣風給妹妹吹到我這來了?”
王楚容跽坐下來,面色平和,波瀾不驚,“不是姐姐叫人去我那傳的消息麼,我便來了。”
茹夫人眼皮一抖,轉頭看了看憐香,憐香忙低下頭去。
看來也沒什麼掩飾的必要,“是,是我叫她去的,我想,事關琅琊王氏,妹妹還是有必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