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們兩個,又鬥嘴!”樂知許看情況不妙,忙開口打斷,“向賢,你放心,這一路上,我會多注意,保證會安全回來的。”
向賢一指時彧,“你難道不知道,他是去治理瘟疫的?那就意味着,哪有災情,他就要去哪,你再注意,又有什麼用?”
時彧不悅,“拙荊的安全,就不勞向大人費心了。”
“你要是真的為了她好,就不該讓她去!”
“向大人身居禦史台要位,更不該被眼前的事所蒙蔽。”時彧厲聲道,“到底什麼才是為她好,時某自認比你要清楚得多!”
向賢盯着他的雙眼,不說話。
他這麼說,莫非是知道有人要對樂樂動手,才不得已把她帶在身邊?
也是,如今他這個大司馬,雖奉皇命南下,可仍處在風暴中心,他以未及而立的年紀,掌權多年,早就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釘。
甚至這群看他不順眼的人當中,很可能還有皇帝。
向賢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若真是到了皇帝都忌憚的份上,那樂樂作為他的妻子,處境确實很危險。
自己雖入了朝堂,又是淄陽侯獨孫,可别說皇帝,就連要跟太尉趙鎮抗衡,勝算都不大,哪有能力護住她?
想到這,向賢扭頭朝樂知許望去。
她似乎毫不知情,在昭然的攙扶下下了車,美豔笑顔一如往常。
“好了好了,我都這麼大的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向賢,時候差不多了,我們真的該走了,你早些回去吧。”
她擺了擺手。
向賢張了張口。
時彧攙扶她上了自己的車,轉頭對向賢道:“多謝向大人相送,請回吧。”
說完也不等對方回答,自顧自上了車,吩咐車夫發轫。
樂知許掀起帷裳,朝車外擺了擺手,還沒等向賢反應,帷裳便被身邊人一把扯下,蓋了個嚴實。
回頭瞧見時彧拉得老長的臉。
她忍笑,“我怎麼聞着,車裡有股酸味啊?”
“你能不能告訴他,不要再叫你樂樂?”時彧一臉不爽。
“那怎麼了?我朋友們都這麼叫。”她不以為然,“我都聽習慣了。”
“那你有沒有什麼乳名之類,鮮少有人知道的?”
“乳名啊...”
她歪頭想了一會兒,還真有一個,她前世在十幾歲改名之前,叫樂瑤。
曾經她還天馬行空想着,她跟原身同名同一張臉,那是不是她要是沒改過名字,便不會穿到這來了。
原身沒有乳名,可時彧不過是想要一個,隻用在兩人之間的親昵稱呼,應該無所謂吧。
“阿瑤。”她說。
“阿瑤...”時彧果然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又想到什麼似的扭頭問她,“都有誰會叫你阿瑤?”
總不能說隻有他一個吧。
她伸出五根手指,“放心吧,不超過這些。”
時彧這才放下心來,又拍了拍自己的肩,“此去山高路遠,困了就倚在我肩上睡吧。”
她搖搖頭,“這才剛出發,新鮮勁兒還沒過。哦對了!”
她低頭從懷裡掏出個繡有鴛鴦的精緻布袋,小心翼翼打開,裡面是時彧讓她保管的白玉珏。
“喏!還給你。”
“你收着吧。”時彧将她的手推回去,“我阿父曾說過,等我成親了,這個要送給我的妻子。”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笑得彎彎的。
樂知許的心裡樂開了花,嘴上還不忘打趣道:“我們都成親五年了,你才想起來要給我啊?”
時彧慢慢收起笑容,握住她的手,認真道:“阿瑤,我知道,過去是我負了你,讓你吃了很多苦,以後我一定會盡力補償你。”
“這算是一種承諾嗎?”她明知故問。
時彧鄭重點點頭,“算。”
她整個人,似是被蜜糖填滿,嘴角再也壓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時彧也笑。
随着馬車晃動,兩人手臂和膝蓋,時不時地輕輕碰到一處,這丁點小事,都會讓他們相視而笑,笑很久。
“對了,”時彧突然道,“這趟南下,若是有時間,我陪你回趟廬陵吧,你也好久沒回去了。”
“啊?”她一怔。
時彧有些愧疚道:“作為郎婿,一次也未曾登門拜訪,實在是欠妥當,此番定要跟外舅、外姑大人好生賠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