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江元還想追上去問兩句，被祁朝揪着領子扔回了自己的座位。

祁朝坐下來突然發現，原本嚴絲合縫的兩張課桌，此刻悄無聲息地裂開了一條大縫。

有人在無聲昭告，自己生氣了。

林嘉暮看起來還是平日裡的樣子，乖巧，沉默。

隻是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祁朝莫名覺得煩躁，将窗戶一把拉開，一陣濕潤的涼風忽地吹了進來，林嘉暮立刻打了個噴嚏。

他啪地一聲又把窗戶關上了。

前桌的鄒強回頭，“祁哥，幹嘛關窗戶？”

祁朝額頭攢着打球出的汗，面不改色道：“冷。”

林嘉暮沒有理會男生間的對話，全心全意地陷進自己悲傷的情景之中，體内殘存的病毒因子見宿主身體抱恙，馬上卷土重來。

吃了頓午飯的功夫，下午上課前，林嘉暮的鼻音又重了起來，間或夾雜着幾聲咳嗽。

連夏星曉和曾月叫她去小賣部都蔫蔫婉拒。

而祁朝。

林嘉暮一直無視。

終于挨到第一節下課，想到第二節課結束就要放學，放學就要回家，而電子成績單已經在家長群内發放。

家庭群一直靜默無動靜。

林嘉暮趴在桌面上黯然傷神，桌角突然被叩響，她微微擡起身，看到班長方牧正站在桌前，手中拿着一沓a4紙，他抽出一張放在林嘉暮的卷子上。

提醒道：“咱們班的成績單。”

林嘉暮頭更疼了。

見她眉頭皺着，滿臉愁緒，方牧躬下來一點身體，溫聲安慰道：“我剛剛看了你的成績，剛轉來能拿到這個分數已經很好了，接下來穩住一定能穩步上升的。”

方牧為人随和，說得明明是安慰的話，但還是讓她感到溫暖，坐直了身體朝他道謝。

方牧補充道：“你有什麼不懂的問題，都可以來問我。”

說着他瞥見了林嘉暮桌面上的物理試卷，落筆處是最後一道大題，由于臨近下課物理老師講得倉促，林嘉暮本就思緒混沌，也聽得不夠認真。隻在錯誤的答案旁邊列了一個公式，就沒了下文。

“我給你講講這道題吧。”方牧試探着指了指。

“好啊。”林嘉暮應下。

于是方牧就坐在了祁朝的位置，拿過林嘉暮的試卷耐心地講解。

近來天氣逐漸炎熱，小賣部的老闆便關閉了保溫桶，路江元喝着可樂看祁朝拿着一瓶牛奶放在微波爐裡加熱，不由得吐槽起來，“你今天怎麼那麼閑？平常也沒見你多講究。”

路江元去祁朝家裡玩的時候，沒少見他一大早起來從冰箱裡拿冰牛奶喝。

祁朝抱臂站在微波爐前等，聞聲斜睨了他一眼，一副别惹老子的兇相。

奇了怪了，今天一個兩個都這麼大脾氣，路江元小聲咕哝。

方牧講題很慢，步驟列得詳細，林嘉暮很快跟上他的頭緒，豁然開朗後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她擡起臉，圓圓地眼睛彎了起來，輕聲細語道：“謝謝，你好厲害啊。”

方牧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兩秒，又調轉了方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還可以。”

祁朝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沉甸甸的牛奶瓶被他在空中抛了抛，又穩穩接住。

路江元蓦地感覺周身空氣寒冷，剛偏過頭就見祁朝邁着大步回了座位，他身高腿長，走路帶風，短短幾步路走得像是高級時裝秀。

沒事開什麼屏，路江元皺眉撇嘴。

玻璃瓶底撞擊木質桌面，發出悶鈍的一聲響。

林嘉暮循聲擡頭，看到祁朝正撐着桌子看着她，黑如磐石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緒，就這麼看了她兩秒後。

祁朝指尖輕敲桌面，淡聲對方牧道：

“上課了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