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逸凡是上小學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有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在此之前他還以為韓盡言隻是家裡某個傭人或者遠房窮親戚的孩子。
母親從小告訴他他是韓家唯一的長子,所以就算聽說他有個兄弟,他也從來不在意,隻當是個玩笑。
那年春節韓家團聚,韓盡言和自己一同坐在餐廳,韓父很高興,不知聊到哪裡,讓他稱呼韓盡言為哥哥。
他愣了愣把目光看向母親,母親并未說話,餐巾把嘴角抹得鮮紅。
韓逸凡就笑了一聲,少年叛逆的臉上閃過清澈的狠意,站起來當着所有親人的面說他根本沒有兄弟,如果有也是該死的賤貨。
這是母親一直以來教他的。他知道隻要他這麼說,母親就會非常高興。
韓盡言滿臉倉惶與慚愧之色,好像被人揪住了尾巴,恨不得趕快離席逃竄,一向心思深沉的韓父少見地發怒了,甚至讓傭人将韓逸凡關進房間裡不許吃飯,還命令韓夫人嚴加管教。
韓夫人邁着優雅的步伐來到了韓逸凡的房間,冷冰冰地說,知道你為什麼被罰麼。
因為你蠢,他是個賤貨的兒子你記在心裡就好了,為什麼要說出來呢?
她一邊說着話,一邊用指甲掐韓逸凡的胳膊,激動地渾身抖動,我的兒子,我對你太失望了,你難道連那個賤種都比不上麼,為什麼他會僞裝,為什麼你那麼蠢?!蠢東西,蠢東西,我教了你多少次,你的腦子還不如去喂狗!
母親好像陷入了癫狂,一個勁地罵他蠢,韓逸凡既疼又怕,哭着搖頭,誰知道韓夫人突然暴怒,一耳光扇了過去,誰讓你哭的?!你是韓家長子嫡孫,誰允許你學那個下流種子!
該哭的是他!他媽那個賤貨死了,我還活着!你哭就是咒我死,你敢哭你還敢哭!
韓逸凡忍住了不再哭,韓夫人就露出了笑容,溫柔地撫摸着他,好孩子,我知道你聰明懂事,媽媽隻有你了,看見了吧,那個賤種會時不時讨你爸歡心,讓你爸把公司交給他,他會偷走我們的錢,把我們趕出家門,我會被脫光衣服扔在大街上!
她突然一把抓住他,滿眼恐怖地道:而你我的兒子,你會被他一個賤種踩在地上永遠無法翻身,你還不如去死!
韓逸凡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母親,他不知道,但又根本無法反駁母親。
如果你做不到,我們就會趴在地上被人踩!
好孩子你一定要明白,媽媽隻有你了。母親的聲音回蕩在耳邊,你一定要拿下公司,不然那個雜種會騎在我們頭上!
韓逸凡所受的精英教育讓他不能對家人對長輩不敬,母親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耳提面命又讓他憎惡着韓盡言,那個随時會搶走他一切,讓他萬劫不複的人。
母親幻想過無數次流落街頭,過得不人不鬼都是拜韓盡言所賜,他怎能不恨韓盡言。
每一次他的成績優秀,獲得獎項,得到進步,都會受到母親的表揚,而每一次韓盡言隻要有一點做的比他好,他就會遭到韓夫人的瘋狂指責。
她的理由是區區一個爛貨生的賤種,居然比她的兒子優秀,她死都不能瞑目。
她無法與那個已經離世的女人争奪,為了彌補自己的缺憾,她要求她的兒子韓逸凡必須事事跟韓盡言攀比,并且将他踩在腳下,但凡有一丁點不如意,她就會發瘋。
因為她聽到那個女人好像在嘲笑她,說她永遠比不上她,說她真賤啊,帶着那麼多的資産一心一意嫁給那個男人,她卻什麼都沒用,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他的心。
自己不如那個女人,連她的兒子也不如她的兒子,對于韓夫人來說,這種徹頭徹尾的失敗,會讓她如鲠在喉寝食難安,她恨得時時刻刻都要發瘋。
所以她的逸凡絕對不能輸給韓盡言。
她一面花費大量的心思精力培養韓逸凡,希望他接任恒嘉,奪回自己的一切尊嚴,一面絕對不給韓盡言任何喘息之機,在他稍有好轉之時,就給他緻命一擊将他重重打落谷底,期望他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因為她在調查那個女人時也發現,韓盡言很大可能遺傳了他母親的疾病。
一種隐匿性的遺傳物質變異精神病,現代醫學對于這種病幾乎沒有研究,因為病例太罕見了,但韓夫人用大筆的錢研究了這種病,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這種病如果不發作,就和常人沒什麼不同,可一旦被某種原因誘發,他們就會在極端的痛苦中死去,或者因耐不住痛苦而自我毀滅。
她有了一個完美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