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緣君看着幾人嚴肅的表情笑出了聲:“生辰有什麼好過的?我從來沒覺得這一天與平常有什麼不同,若是再給别人造成負擔,那便更是不值得過……若一定要送些什麼,那今晚便送我們自己一場大捷罷。”
“沒問題!”
五人拿着地圖一同磋商讨論,反複商量打磨每一個細節,才最終敲定了今夜的計劃。
既定了下來,他們便要各自帶隊去準備了。
楚定音走之前笑着向顧緣君微微眨了一下眼,然後悄悄塞給她一幅折疊得方正的圖畫,是昨日他知道趕不及便用燃燒過的柴火棍臨時畫成的。
畫上像雲朵一樣軟乎乎的白灼正在頑皮地往雪堆裡撲,而她正蹲在一旁伸手戳它後腳的小肉墊。
這正是她冬至回家時陪白灼玩耍的一幕,隻是畫中的她卻縮小成了六歲時的模樣,穿的小裙子也是她六歲時最愛的那一條。
這畫逗得她像六歲一般咯咯笑出聲,引得走到一半的其他人好奇回頭看發生了什麼。
顧緣君連忙将畫收了起來,不讓其他人發現,免得給别人造成負擔。
定音悄悄給她必然也是出于這個原因。
她偷偷向着楚定音豎了個大拇指:“畫技一流,造假高手。”
陳九曜在前面看了一眼便收斂了眼神,轉回頭去。
……
黃昏時分,四坊中的大霂士兵靜悄悄地開飯了,不僅飯是阿巴哈居民熱心幫他們煮的,而且他們一邊吃飯還能一邊聽着牆外匈奴士兵為他們定制的專屬“百戲”。
隻聽那些人用燙嘴的漢語高聲向内大喊:“你們的主力已經被我們的單于纏住,不會有援兵來救你們!你們如果不降,就要活活地餓死在這裡!”
這濃重的口音帶着一股番邦貿易而來的調料味兒,正好下飯。
“回纥人煮的飯口感好特别欸,也不知道是怎麼做的,好想去問問。”
“可别,将軍不讓咱們過去打擾,省得吓到那些居民,一會兒讓顧小将軍去幫我們去打聽打聽呗,問問他們這米是怎麼煮的。”
……
冬日天黑得早,光景在一忽一秒之間如江水般流過,時至卯時四刻之際,許是天神羲和正駕馭着日車将太陽帶回湯谷,天光緩緩收沒,天空披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黑色紗布,直至密不透光。
好在月白如雪,雪映明月,人間的光亮雖不多,卻夠用。
剛剛好。
如預料的那般,匈奴不厭其煩地再次發動了進攻,大霂将士們也在指揮下如往常一般抵禦着。
待終于表演完之後,匈奴将領吉克勒如往常一般指揮着軍隊撤退。
得到指令的匈奴士兵如釋重負,一邊揉着肩膀想着終于可以回去睡覺了,一邊懶洋洋地驅着馬往回走,但還未走出多遠便突然聽到身後氣勢磅礴的沖鋒之聲。
隻是城中空間有限,行軍隊伍太長,前方的匈奴士兵還未聽到聲響,後方的匈奴士兵已經顧不上等待将軍傳達指令,隻想盡快驅馬奔逃——所有人都清楚,将軍的指令還不知多久才能傳來,身處這個位置的他們定會率先成為祭刀的鬼。
他們猛夾馬腹令馬吃痛狂奔,隻恨前面的人反應太慢擋住了路,所以也不管會不會撞到别人,隻想自己先逃了了事。
前面的士兵反應不及,被狠狠沖撞,引起一陣咒罵之聲,騷亂頓起。
陳九曜、蕭雲山、顧乘風和楚定音帶着四個隊伍分别從東西南北四個巷口追擊而出,他們高坐馬上冷眼看着眼前的混亂一幕,一邊帶軍隊聲勢浩大地全速沖擊,一邊下令向前放箭,追得匈奴不論勇者懦者都應對不及,隻顧狼狽地奔逃,向着他們謀劃設定的地點而去。
另一邊顧緣君已經提前率小隊士兵護着阿巴哈百姓從地道潛出,将他們帶去地道出口所在坊暫時躲避。他們特地沒有将這裡規劃進作戰地點,所以這裡相對安全些。
有了昨晚的經驗,顧緣君直接先行派人料理了在此處巡視的匈奴士兵,然後找了個寬敞的院落将阿巴哈居民安頓進去,緊閉大門,再将門闩插好。
外面的一切痕迹都被清理幹淨,門内的人也自覺保持緘默,他們順利地就此隐匿了蹤迹。
一切妥當之後,便隻剩耐心的等待。
她牽着着小烏雅的手仰頭觀月,盤算了下時間,他們此時應該已經到四合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