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陳九曜又出去查探了幾次,終于在天亮之前找到了機會,他們抱着遇到的回纥小女孩悄悄潛回了地道出口。
地道中的糧食已經被搬空,左右衛率趙征和周滔正在此處等着他們。
“将軍!顧參軍!你們終于回來了!沒受傷吧?”
陳九曜笑着展開手臂任他們察看:“沒有。讓你們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但這孩子是哪兒來的?”
兩人一人牽着孩子的一隻手,這幅畫面怎麼看都像是一家三口,周滔揉揉眼,怎麼還越看越覺得連長得都像了呢……
陳九曜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解釋道:“孩子是我們在躲藏的民宅中碰巧遇到的,帶回去讓她和自己的族人在一塊,也能對她有個照料。”
“噢我們快回去吧,其他幾位将軍也在等你們的消息。”
……
蕭雲山、顧乘風和楚定音見到二人毫發無傷地回來了,終于松了口氣,隻是匈奴的進攻再次襲來,他們也顧不上多說便去督戰了。
顧緣君和陳九曜二人帶小女孩吃了點東西,便将她送去阿巴哈居民處,幸運的是真的有兩個婦人認得她,其中一個還是她的姨母。
詢問之下才知小女孩叫烏雅,她的父母已經雙雙遇難了,好在姨母同她關系親近,也很願意撫養她。
二人離開之前,小烏雅窩在姨母的懷裡淚眼婆娑地看着他們,一言不發。
顧緣君和陳九曜見狀忙上前捏捏她的小手,許諾還會來看她,這才将她哄好。
處理完烏雅的事,二人又去專門感謝了昨晚告知他們存糧地點的人,他名叫古勒,确實是當地的一名官員,也是現在這些幸存的阿巴哈居民的主心骨。
相熟之後他們便知他并非初時刻意表現的那麼不近人情,此前不過是出于防禦的心理,但現在已經與他們達成合作,彼此信任了。
他們推算阿巴哈居民這邊的存糧也不多了,便命人将昨晚運回的糧食分了一部分送到這裡來,又制止了這些居民的感謝,隻誠懇地說:“我們互幫互助才能共同度過難關。别擔心,後面的事情我們已經安排好了,你們先安心待在此處。”
兩人從此處離開時天已大亮,方才半昏半暗之間的晨霧在絲絲縷縷的金色晨光中已經散去,徐徐晨風隻拂起了發絲,并不惱人,看來今日是個寒冬中難得晴暖的日子。
他們即刻去接替了蕭雲山、顧乘風和楚定音的位置,這三人帶了前後半夜輪值的兩批士兵,守了一夜沒睡,實在是需要盡快休息了。
不過好在不急,今日他們輪番休息着再陪匈奴玩一日。
……
阿巴哈府衙已經被烏珠臨時征用作為高級将領的議事處。
但顯然文化根基羸弱、曆史底蘊淺薄的匈奴做事是不講體面的,這府衙門頭極為破敗,必定是先被洗劫一空之後他們才搬了進來,且看連那門頭上的匾都掉了一半,在寒風中晃蕩着搖搖欲墜,來彙報前線戰況的匈奴士兵每次經過此處時都膽戰心驚地快速通過,卻沒有一個人想起要花點力氣将匾再好好挂回去。
此時正廳堂内,塗木真一次又一次聽着大霂軍隊扛過進攻的消息,等得心焦不已:“烏珠,消耗戰略效果不太明顯啊,他們怎麼到了今日還有力氣抵禦?”
烏珠也有些疑慮,按前天所見到的大霂士兵馬匹上的負重,他們帶來的軍糧應該已經消耗完了才對,但一想他們若搜刮四坊内百姓的所有糧食,撐過今日也還是沒問題的,便從容地安撫舅父:“莫急,左不過就是明天的事了。”
……
有了存糧作為底氣,今日大霂将士們打得遊刃有餘,毫無心理壓力,權且當做遛狗。
不僅繼續鈍刀子割肉,故意放出缺口引小隊匈奴入甕之後圍而殲之,若見他們不敢進來,還故意追出去跑上一段松快松快筋骨,順便收割些人頭。
一時還真不分不清被圍困的到底是哪一方。
空閑時大霂士兵就幾人圍坐在牆下,互相出題考校其他人有沒有背熟當地居民給他們畫的地形圖,這倒是個打發時間且強身健體的好遊戲——因為誰若是答不上來,便要幫在場其他人打晨起洗漱的水。
不幸的是,有人已經一天要打十桶水且排到了下個月了。
當然也不能一直這樣懶散着,他們偶爾也要在将軍們的安排下十分認真、萬分專注地睡上一覺。
因為顧參軍說今晚便要決戰,所以睡覺怎麼不算一件正經事兒呢?
昨夜值守了一宿的蕭雲山三人已是睡飽,起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一同來找顧緣君。
顧乘風有些懊惱:“娪娪,清晨時太過疲乏,又隻顧着擔心你們,竟忘記先同你道一聲生辰吉樂,隻是對不起啊……給你準備的生辰禮還在晉城……你有什麼想要的盡管說,我們來幫你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