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醒來,恍如隔世,靈久強睜着眼坐起來,一頭又栽到床上。任卷舒醒了也不撒手,開始耍小孩性子。
雪芽淺笑道:“好了,快起來,人家剛才都說了,還有半個時辰開宴,起來收拾一下。”
任卷舒不聽,硬是抱着雪芽撒嬌賣萌,吹了一連串的彩虹屁。好像吹點彩虹屁,心裡能舒坦些。
雪芽拿她沒轍,被膩歪出一身雞皮疙瘩,才出手将人薅開。
任卷舒撐在床上,看她梳妝打扮,“阿姐,你别對我這麼好了。”
雪芽透過鏡子看她,笑道:“才跟同其塵呆了幾天?怎麼說話也傻裡傻氣的,竟說些愣頭愣腦的話。”
任卷舒不知道怎麼回話,轉頭去擺弄靈久,捏捏鼻子,撓撓手心,硬是将人玩醒了。
靈久兩眼睜得迷迷糊糊,“卷兒姐,你幹啥啊?”
“起床吃飯了。”
同其塵和燕辭歸站在門外等,五人一同去宴席。
“哎?常成呢?”燕辭歸打着哈欠問道。
任卷舒道:“被我吓唬一通,放走了。”
燕辭歸瞬間吓醒了,“你就這麼将她放走了,要是日後她回來報複,又是個麻煩。”
任卷舒搖頭,“放心吧,不會的,她啊,差點被我吓死。就算她回來,也不是我們幾人的對手,把心放在肚子裡吧。”
聽她這番話,幾人真就将心放多肚子裡,沒再多想。
從見面起,同其塵便盯着任卷舒,瞧她的模樣,應無事。他又看了眼雪芽,才收回視線。
蕭老爺見到幾人,先問了兩句結界的事,知曉還沒研究出破解方法,沒再多說,急忙邀幾人坐下。
這次見到蕭渺,明顯感覺與以往不同,打招呼也隻是微微點頭示意,一身的鮮活勁沒了,與提線木偶一般,透着股沉悶的死氣。
但這死氣中又透出幾分生機,她在觀察四周,觀察人們的一舉一動,似乎有些好奇,用她新長的觸角探索,接納現狀。
任卷舒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這個反應,看來上午的交談,她都聽到了。
這樣,也好。
人們把酒言歡,描繪着結界退去後的安排。
“等結界破除,我們也要下山去走一圈,将靈山蕰的醫術傳揚出去。”
“春夏之際,我們守在靈山蕰。等到秋冬之際,行醫四方,快哉快哉。”
其中不免又老者發聲,“我們這幾個老家夥,就守在靈山蕰了,走不動了,走不遠。”
“哎?遠處到不了,近處還到不了嗎?靈山蕰周圍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本以為靈山一族是不願意出山的,經她們詢問才知實情。
靈山一族常年不出山,主要是因為藥草難養,他們用的藥草多數是喜寒之物,離開靈山蕰很難存活。
外加靈山蕰的名氣在外,多數患有疑難怪症的人,都會自己尋過來。長久以來,他們已經養成習慣,也沒有主動出山的念頭。
這一憋六七十年,真讓他們憋出點東西來。許多藥草經他們改造配型,已經能在室内溫度下成長,帶出靈山蕰播種,也不是問題。
所以人們也都想出去看看,将藥草傳播開。
人們都覺得妖很奇特,任卷舒卻時常感受到人的神奇之處,明明沒有任何法術,卻總能改變很多事和物,有着撼山動地的能力。
不知不覺間,已經飲下一壺酒,同其塵見她喝得急,伸手阻攔道:“慢些喝,一會要頭疼。”
任卷舒意思着點點頭,實際上話都沒進耳朵。
說了不起效果,同其塵将酒壺拿遠,不讓她倒酒。任卷舒傾身去拿酒壺,他就闆正坐着,半點不讓。
任卷舒脾氣上來,他越不讓喝,她還偏要拿到那酒壺。
争搶間,她近乎跌進同其塵懷裡,酒壺依舊在兩手間周旋,分不出輸赢。
突然伸出一隻手将酒壺奪過去,兩人看着離去的酒壺,同時愣住。
靈久早就看不下去了,此時一舉奪酒壺,如同打了場勝仗,前來邀功道:“卷兒姐,我給你倒酒。”
任卷舒笑道:“還得是我們家小靈久。”
靈久倒滿後,将酒壺放得遠遠的,自認為同其塵夠不到的地方,順便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少跟卷兒姐作對。
燕辭歸看她大搖大擺地回到座位上,沒忍住豎起大拇指,“你真是這個,沒想你這眼力見真是,真是沒法說。”
靈久沒聽出言外之意,全當是誇她了,傲氣道:“他别想欺負到卷兒姐頭上,就算他是道士,也不行。”
雪芽飲了口酒,不僅笑道:“靈久這般正義的小妖,怕是找不出第二個。”
燕辭歸道:“絕無僅有啊。”
桌上的話題,不知何時轉到了任卷舒和蕭言澈身上。蕭老爺好意思明着說,暗戳戳點撥兩句,看着兩人反應說話。
差點将他給忘了。
任卷舒擡頭看向蕭言澈,他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眼睛不停瞟着蕭渺。也對,眼下蕭渺的反應,他應是最先察覺到不對勁,也是最恐慌的那個。
推脫婚約的事,恐怕指望不上他了。
任卷舒面向蕭老爺,又拿出一本正經的做派,“我與蕭公子啊,害!”
蕭老爺的耳朵瞬間支棱起來,眼睛都大了一圈,急忙問道:“你兩怎麼了?是這混小子做什麼了?”
任卷舒搖頭,“害,我兩啊,義結金蘭,成了姐弟。”
“義結金蘭,義結金蘭,義……”蕭老爺嘴裡念叨,突然反應過來,“你們義結金蘭!成了姐弟?”
任卷舒将人按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知道這是件好事,蕭老爺,你先别激動。我跟蕭公子出生入死這些天,沒事就徹夜長談。我們啊,不合适,奈何情誼深厚,天地為鑒,義結金蘭,喜事啊。”
蕭老爺搖頭笑道:“喜事,你們能有這般情誼,是大喜事。”
任卷舒又跟他扯了幾句,再才斷開話題。
同其塵道:“說瞎話的本事果真厲害。”
任卷舒道:“過贊了。”
“義結金蘭,”同其塵道,“喜歡收義弟?真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癖好。”
任卷舒飲下一大口酒,忍俊不禁,調侃道:“誰把我這酒水換成了醋了,怎麼聞着酸溜溜的。”
“你!”同其塵急道,“你又胡說什麼。”
任卷舒撚着酒杯笑他,“你急什麼?難不成是你換的。嗷對,你剛才說收義弟了。好阿弟啊,你才知道啊,我這人閑來無事,就愛收些義弟義妹,圖個熱鬧。”
同其塵閉口不語,明擺着不想再說。
任卷舒沒強人所難,暗自笑了半天。怕是要氣死這呆子了。
“你不覺得他兩個有些不對勁嗎?”
燕辭歸看向靈久,“吆,不得了了,你怎麼看出來了?這哪行啊。”
靈久瞟他一眼,這人有病,不能多說。
她轉頭靠到雪芽身上,見她有些醉态,就沒說話,兩眼死死盯着對面兩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宴席到後半段,依照靈山蕰的習俗,要一起跳篝火舞,都熱鬧起來才行。
往常,蕭渺不會跟他們蹦蹦跳跳,今日竟主動加入進來,驚到一衆人。
“走吧。”任卷舒有些醉了,站起身時晃了兩步,轉身對同其塵伸出手。
人們圍在篝火旁載歌載舞,桌上隻剩他們二人。
同其塵掃了眼不遠處,又擡頭看向任卷舒。
“走啊,去跳篝火舞。”任卷舒的手朝他晃了晃,“上次就沒跳,快點的。”
同其塵沒沾幾滴酒,去生出醉意,一把搭上她的手,站起身。被她牽着疾步跑過去,臉上不自覺揚起笑意。
歡聲笑語中,大醉一場。
甚至都沒注意到八卦盤傳來的消息。